闻言,李延玺冷笑不减,“父皇是在帮我,还是在帮您自己,你我心里皆清楚,不是么?”
他所做,不过是为了贵妃。
若沈骊珠不是贵妃的侄女,父皇会下这道圣旨么?
不会。
他更乐意给他添堵。
明德帝慢慢地笑了,“扶渊,可你明知是‘陷阱’,不还是依旧跳了进来吗?”
“现在的你,能够体会到朕年轻时的心情了吗,你见沈骊珠是如何,朕当年待贵妃也是一样的。”
“不。”李延玺却眼睛也不眨一下,心里并未因此有丝毫动容,“她们不一样。我的阿姮善良,她绝对不会去害人,而母后当年腹中的公主是如何没了的,母后又为何郁郁而终……”
“父皇您忘了,我却永远也忘不了。”
或许明德帝的真爱是贵妃,但提起早逝的皇后,心里大抵也是有那么一两分的真心和愧疚在的,竟是一时沉默了下来。
李延玺声音黯哑,又道:“而且,我与父皇也不一样。”
“当年您既心爱贵妃,就不该娶了我母后,偏偏娶了母后,您又放不下她,非要去招惹,到头来,谁都被辜负。”
“我厌她,恨她,是因为她害了母后,但就公允而言,贵妃进宫前,也或许是个善良的女人,不然不会叫父皇您经年难忘。”
“而我……”
“绝对不会重蹈您的覆辙。”
“从一开始,我打算许给阿姮的,就是正妃之位。”
末了,李延玺唇绽了笑,轻嘲着指控道,“若不是您的那道圣旨,横插一笔。”
殿里并无他人,这对天家父子的谈话,气氛算不上和睦,甚至隐隐透着剑弩拔张,却也有着父子间谁也无法插足的古怪感。
“你母后和你妹妹……是朕的过错。”明德帝闭上了眼,“扶渊,这么多年,你终于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李延玺神色淡凉,“这么多年,父皇也是第一次承认自己的过失,不是么。”
他们是父子,但也先是君臣。
所以,即便有血缘羁绊,和几分父子情,相处起来却难免缺少真诚。
这种遗憾深藏心间,谁都不会提起,此生都无法弥补。
“父皇。”李延玺忽然开口唤了声,在一室寂静里,抬起眉眼,坚定地道,“儿臣要立她为正妃,请您收回前面那道圣旨,重下第二道圣旨。”
哪怕太子的话短暂地勾起了明德帝心中的愧,但帝王毕竟是帝王,很快就将那无用的情绪给敛去,回答了两个字,“不行。”
李延玺眸光一暗,“为何不行?这不正是父皇想要的吗?”
明德帝淡笑了声,“扶渊,你也不必试探朕,朕不妨告诉你,若是三年前,朕会下这个旨,让沈骊珠做你的正妃,但是现在……不行。”
天子的笑,未达眼底,“因为她嫁过人。”
“可我不在乎!”李延玺握紧了拳,指节透出雪色,据理力争。
“二嫁之身,怎能做太子妃。”明德帝挑眉而笑,眸色幽潋,提醒道,“太子,这可是你当年自己说过的话啊。”
李延玺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