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菲勒蒙思来想去,终于在傍晚时分,玛丽回来后,鼓起勇气开了口。
“玛丽,这段时间你就不用来了。”
玛丽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会给你生活费,你就当是休假,一两个月……不,再多休息一段时间吧。”
菲勒蒙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种话,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要如何才能不伤害别人地说出这种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避免误会。
于是,他尽量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就好像只是给玛丽放几天假而已。
“您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这件事显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爷,您是怀疑我吗?”
“你先听我说。”
菲勒蒙抬起手,示意玛丽冷静下来。然而,信任一旦出现裂痕,就很难再弥合。
“您是觉得我偷了您的怀表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昨晚的事情发生后,菲勒蒙意识到,自己对周围的人和事太过掉以轻心了。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黑暗,不再是那个光明磊落的军人了,也许仅仅是因为和他走得太近,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银狼伯爵是这样,里奇蒙德是这样,玛丽·居里……也是这样。
他必须有所防备。不知不觉间,照片上那些受害者的面容,竟然和玛丽的脸重合在了一起。他仿佛看到了玛丽被剖开的腹部,以及从腹腔中流淌出来的内脏。即使是现在,即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也无法摆脱这种可怕的幻觉!
“你先听我解释……”
然而,菲勒蒙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根本没有理由偷您的东西!我对现在的薪水已经很满意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菲勒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要告诉她,自己收到了死亡威胁?难道要告诉她,自己一觉醒来,发现胳膊被人割伤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她。
在开口之前,他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让玛丽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等案子破了,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把她接回来就行了。可是,谁愿意在一个晚上会被人闯入、被人威胁的地方工作呢?
玛丽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但菲勒蒙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一阵嗡嗡的噪音,在他的耳边回响。菲勒蒙感到一阵头痛欲裂,都是那块该死的怀表!那块怀表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别说了!”
菲勒蒙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但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我的头要炸了!你走吧!马上就走!”
看到玛丽惊恐的表情,菲勒蒙痛苦地捂住脸,深深地低下头。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房间里响起了收拾东西的声音。菲勒蒙始终低着头,不敢去看玛丽。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又关上,房间里恢复了寂静。从窗户的缝隙中,依然能听到伦敦夜晚的喧嚣,但菲勒蒙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他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