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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豺祭隼击偕子翼张(第3页)

何潮色有点懵。“咦,龙大方说那羽羊神是骗人的呀,哪有什么神?”

应风色点头道:“那师姐给你奖励好了。要什么都给,怕你不开口!”将少年连转几圈,神不知鬼不觉从他襟里收回偷塞的绣卷,这才推给了鹿希色,见她以目光相询,悄然摇头。

即使怀揣绣卷,何潮色的血衣轮仍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不是转移绣卷,就能得到成就。若应风色未先喊“咱俩平分”,鹿希色该是同样的结果。

另一方面,成就的计算不会因参与之人变多而分薄。绣卷虽只一个,但应鹿二人的血衣轮都得到前进一个序位的奖励,并未因此拆分,也可能是计数上没有折半的设置。这两项情报尽管还看不出用途,指不定是之后求存保全的关键。

按窗台卷轴所载,设置阵仪的方法出乎意料简单。

老槐周遭有九块石砖,底部刻有符箓,掘起翻面,放回原处即可,毋须排布什么阵式,唯一的要求就是得照顺序,一块接一块地翻,一旦乱套无法重来,解令即告失败。

只消别惊动顾挽松,这简直跟小孩掘沙坑没两样,儿戏到透着一股假。而老人返屋后,始终未点灯烛,屋内一片悄静静的黑;顾挽松总不能对窗望月喝上整晚冷茶,褪靴就寝毋宁是更合理的推断。

应风色迅速分配了工作:三人轮流,其二开挖,一人盯着屋内当斥候,挖松九块石砖,再依序翻转。鹿希色与何潮色都没有意见。

师兄师姐先出气力,小师弟则负责头一班监视。

实际动手之后,才深刻体会到任务的满满恶意:问心斋庭院里的铺石砖,是尺半见方的统一规格,以常见的错置交丁之法铺设,而非是棋盘格式,砖隙不及小指宽,算是工法扎实,并未偷斤减两,却苦了要掘开的三人小组。

指头伸不进去,连挖都没法挖。应风色弄了半天只得满头大汗,咬牙取下运日筒,“嚓!”一声扭出锥刃,鹿希色狠狠白他一眼,低声哼笑:“这个实验挺要紧的。挖断刃尖,看羽羊神怎么杀你。”

应风色岂有不知?悻悻收刃,本想学女郎用鸟喙状的手背甲慢慢抠挖,目光却停在运日筒末端的铜色环上。

精钢打造的筒身一前一后嵌了两枚铜环,转动前环可伸出锥刃,难道后环仅是装饰之用?应风色试着旋扭,但后环与前环不同,只能转动一小格,运日筒上也没什么变化。

青年灵光骤闪,转完后环再转前环,原本弹出锥尖的狭口嚓的一声,伸出一截形似月桃叶、又像独钴金刚杵的厚背尖铲,拿来掘缝也不怕断折。何潮色差点叫出声,慌忙掩口,眼中闪着既雀跃又佩服的光芒;鹿希色瞥他一眼,就差没说“瞧你得瑟的”,依样画葫芦地扭出尖铲,埋头工作。

便有称手工具辅助,也足足挖了三刻有余,才掘松九块石砖,何潮色正好轮到最后一块,应风色与他帮手,鹿希色则持卷轴,确认翻转的顺序。应风色见她并未展开纸面,皱眉道:“行百里者半九十,别这么托大罢?”

女郎面无表情,转扇般把玩了卷轴一阵,以轴尖儿轻敲额角。

“我过目不忘。”见应风色面色沉落,是铁了心不依不饶了,啧的一弹舌,粗手粗脚地打开卷轴。“这样行不?西边栏杆数过来的第五块。对,就是你头个下手挖的那块,没把握的话问问自己的心。或吃点银杏。”

石砖背面的雕刻风格古朴,看不出是什么阵符,但应风色于此道仅知皮毛,没敢贸然评断,与何潮色一人一块迅速翻置。揭到第九块时,何潮色忽惊呼一声石砖脱手,好在应风色及时接住,差点没抑住怒火,低声斥喝:“你做什么!”

何潮色一跤坐倒,指着无砖处颤道:“师兄,有……有……”无法形容所见之物。底下应是夯平的土地,至多留有符篆的印痕,前面八块俱是如此。

而最后一块砖底赫然枵空,用角木钉出梁椽一样的支架,支撑石砖,竟是地底墓穴的工法。因砖厚近于两寸,踩踏其上也不会发出空洞响声,再加上三人无不是放轻了手脚,以免惊动顾挽松,竟未发觉有异。

尺半见方的孔洞内,露出一名闭目仰躺的男子,肩胸以下被石砖所覆,但襟领形制与何潮色所著如出一辙,显是剑冢的院生。

应风色想起一事,面色微变,倒转石砖便要盖回。

“等……等一下!”何潮色如梦初醒,螫屁股似的弹起,双手攀住师兄,迟疑之中又有些难以置信。“不……不是该先看他……看看这人,还有没有……有没有气么?我等阳山之人,伏……伏那个……平……那个……”被师兄严峻的面色压得缩颈低头,难再据理,但年轻的脸上并没有真正服气。

鹿希色敲敲臂甲。

“剩不到半个时辰了,万一别组需要帮忙,时间会太紧迫……而且你怎知不是死尸?放回去,至多走之前留字条,让别人救。”

连师姐都这样说了,何潮色也没法再坚持,只得讷讷松手。应风色暗提真气,石砖对准缺口,突然间茔穴里的那人微微一颤,直着脖子大声呻吟,睁开一双血丝密布的怪眼,便欲挣起。

应风色手里搬着沉重的铺石砖,差点失手摔了,踉跄几步赶紧立稳。鹿希色紧盯着屋内,回臂低喝:“别让他闹,先点了穴道!”何潮色胡乱落指,却怎么戳也制不住他,差点给咬了手指。

鹿希色返身扑至,不及拆用运日筒,径以摊开的裱糊长卷压那人头脸,堵住呜啊乱叫,但收效甚微,卷纸眨眼给咬个稀烂,仿佛莹穴所困是头发狂野兽,拉锯间动静惊人,顾挽松便是聋子也该醒了。

眼看场面失控,一人猱身扑至,转出锥匕的运日筒刺落,一切复归于静,红渍迅速在长卷上渲开,风中仅余三人此起彼落的咻喘。

何潮色瞠目瘫坐,双手鲜血长流,显是被那人咬伤;鹿希色也好不到哪儿去,额发披覆,香汗淋漓,月下看来恍似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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