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又小心翼翼瞥了眼不速之客,莫非他是来找大姐姐的,自己该寻个什么合适的理由呢?生病,还是也跟嫡母一起去进香了?
齐恒呷了口茶水,平静道:“本王这趟过来,是因为有人寄来一封密函,不知孰真孰假。”
说完从袖中掏出信笺,上头的蜡封已经去掉,可见他确实看过。
徐宁大致猜到因为什么了,心中暗骂方姨娘聪明一世,怎就生了这么个蠢货?
徐婉的字迹虽然潦草且有意掩盖,可朝夕相处的她怎么会瞧不出来?
徐宁匆匆阅毕,心里已从石破天惊转为一潭死水。
还好徐婉尚有点理智,只说嫡姐逃婚,没敢说与人淫奔,那样会破坏整个家族声名——包括她自己的。
徐宁坦然望向对面,“殿下想知道什么?”
这句话便是承认了,纸包不住火,只消从府里调几个下人审问,一切便会水落石出。
静王当然有资格愤怒。
他却并没有发怒,只屈起白皙如玉的指节,轻轻叩了叩桌案,“因为什么?”
自然询问的逃婚缘由。
还好,这一点徐宁跟便宜爹早就排演过,“大姐姐身负隐疾,自惭无颜服侍殿下,又不忍退婚,才起了这个糊涂念头,还望殿下原谅她一时鲁莽,饶恕则个。”
所谓隐疾有很多种,多的是不能见人的,什么鸡眼、赘疣、白癜风,女孩儿家好面子很正常,静王也不可能叫人扒了衣服查看。
算是给彼此都留脸面的一种做法,他自己不是还有哮症么?虽然很轻微就是了。
齐恒点点头,“就为这个?”
那不然呢,徐宁有点无语,非得将话说穿了,人家移情别恋不要你?那你是不是要找找自己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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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委婉道:“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可殿下想必也听说过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命中无此缘分,便各自安好罢。”
这话都能算明示了。
齐恒却仿佛听不懂似的,“徐家待要如何?”
莫非还想要精神损失费?徐宁有点恼火,退婚对女子的确伤害颇剧,可对你一个大男人影响趋近为零好不好?
多的是前赴后继想嫁他的,何必拿腔拿调作出受害人姿态。
但徐宁再看向对面,却发现对面似乎只是单纯地在提问,眸子里没有半分不悦之色。
……是她狭隘了。
到这个关口,徐宁还有什么可藏私,一股脑将便宜爹的计划和盘托出。与其等进了洞房才发现骗婚,还不如及早坦白,争取从宽处理。
到底还是嫌丢人,徐宁涨红了脸,汗湿的头发乌溜溜缠在脖颈上,小蛇般钻进衣领里去,愈显出那片欺霜赛雪的肌肤。
齐恒只瞥了眼便及时挪开视线,“你答应了?”
“当然没有。”徐宁果断回答,“父亲要我记在太太名下,还要改族谱,我不愿意。”
这就更不必隐瞒了,因为她的确这么想的,倘静王不能接受娶庶女为妻,也是人之常情,她正好收拾收拾,仍旧投奔六表哥去。
齐恒略感意外,“为什么?”
一个名字而已,有那么重要?
徐宁干巴巴笑了下,“殿下,您生来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如何能体会我的心情呢?”
她无法忘怀曾受过的委屈,记得小时候常常穿嫡姐的旧衣,凡是徐馨不喜欢瞧不上的,都一股脑推给她,又多次帮她背锅领父亲责罚,尽管王氏偶尔也居中调停,不过是怕她离心,从此少了一条好用的狗罢了。
她怎么能答应这种条件?忘却出身、忘却名姓,就好像否定了那个曾经的自己。
就算吃惯了嗟来之食,她也想任性一回。
所以这桩婚事成不成,对她其实没那么重要。徐宁屈膝蹲了个万福,快步离去。
齐恒望着那女孩子清瘦如竹的身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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