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新康的路并不长,蒋云却觉得他好像走了一辈子。
他冲进医院大门,不巧几个电梯全都处于上行状态中,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楼道的声控灯一层层地亮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
世事无常,天意弄人,让相爱者错过,好人结恶果,让医生倒在手术台,不知生死。
重活一世,难道不能避开从前那些遗憾的事吗?明明他争取过,明明他已经尽量做到了范围内的极致,如果最后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上天赋予他的新生又有什么意义?
他跑过一整条长廊,魏疏站在走廊尽头的手术室前,他的身边站着副院长袁媛。
蒋云脚步渐缓,嘴里喘着粗气,还差最后一步与魏疏并肩。长腿伸了一半,戴着口罩的医生推开门,问谁是家属。
得到回复,医生宣布道:
“很抱歉,病人抢救无效,请节哀。”
砰、砰。
直到膝盖上传来痛意,蒋云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跪在了医院冰凉的地面上,
有人上前扶他,蒋云把那些人的手挥开,上半身因重心不稳狠狠一晃,最后他双手撑地,仿佛忏悔一般低着头跪在手术室前。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没能改变?
为什么他总是留不住所有他想留住的人或事?
长廊的玻璃窗外,阴云密布,阴沉沉的天幕不见一丝日光。半晌,一片指甲盖那么大的雪花飘飘摇摇地落到窗台,无声无息地化了。
海京市,冬季,一场暴雪骤然降临。
雪天路滑,人行道的积雪被环卫工人铲到两边,堆成尖尖的小山,融化的雪水被淌得多了,变成泥泞的深灰色,印着各种纷乱的鞋印。
一辆通体银白的轿跑停在对街旁的停车位上,前排的两扇车窗关得严实,车内开足了暖气,蒸得人脸上通红。
须臾,坐在副驾的青年受不了热,降下车窗让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冲散一些闷热感。
“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一下吗?”蒋云吐字平缓,指尖敲击着方向盘,表情淡淡的。
许江明扭头盯着车窗外发呆,
在警局的几天没好好休息过,下巴瘦了一圈,哈气时吐出的一团团白雾铺散开,在窗面留下一片模糊的雾迹。
他摇了摇头,说:“魏阿姨的死并非我作为,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也一点都不无辜。”
“当初是我鬼迷心窍,被戚皓的威逼利诱蛊惑,想趁这次体检的机会在魏阿姨办公室放监听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