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了许久,靖岳将管锌箍得很紧了,两个人都没有再言语,更像是答非所问自说自话,思想游荡,在疼痛区域之外的境地肆虐辐射,胡言乱语。
小的时候,从埔山那山旮旯转去新中成绩垫底时管锌也没有过度的自卑感,反而越挫越勇,而如今,他时常觉得自己需要很用力地吸入氧气才能活下去,呼吸和用力都是消耗,活着这件事本身竟然成了他最大的内耗,像是拉满的弓,蓄势待发却找不到靶子。
世界上不乏有人哀声哉道“活得好累”大抵都是出于对生活不满的发泄,而管锌是真的“活得好累”,光活着就已经将他燃烧得所剩无几,只有他才知道他有多么憎恶如此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也问自己究竟是人长大了才脆弱了还是生命长大了变脆弱了?
管锌回过身,看靖岳的脸,即使在黑夜中他也能模拟出他的骨骼,早就刻进了眼睛里,骨子里,深深的脑海里。
他说,“靖岳,我不止一次想去死一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靖岳,持续得像是在寻答案,也像是在确认答案,“可我一想到你还在,就觉得我应该先活着再想死的事。”
脆弱。但真正让管锌对脆弱肆无忌惮的是被爱着。被爱着才不惧漫天疲软无力的华丽,不畏歌舞走马的常态。被爱着才是他存续生命的动力。只要能与靖岳的世界擦出火花,他这一根细小的火柴也愿意用一生去防潮。
趁盈盈秋水,淡淡春山似旧。1
2
靖岳珍重地吻他。
他终于回答:“好。把花都种起来。等花都开好了就去。”
稀薄的生命力正在忤逆上天的旨意。它好可怜,可它好努力。它好努力,可它好可怜。
3
管锌给关医生发信息,问有无时间看诊。
关医生回他。
--好久不见。
管锌见他秒回想必是得闲的,调侃关医生。
--你好敷衍。
又引用“好久不见”
再回一则。
--没钱看病。
之前容莉的葬礼上他们才打过照面,确实谈不上好久不见,不过那时候关医生只是单纯参加容莉的葬礼,并不是为管锌看诊。或许是出于职业习惯关医生那时也问了管锌症状轻些没,基于很多原因管锌并没有和盘托出,而隐瞒并不是毫无踪迹。何况,以关医生的经验不难判断管锌的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