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哈……”崔锦绣急喘着,停在了书房门前,看到了丈夫黢黑的背影。
看到他从抽屉里拿出了枪,清脆的“咔哒”一声,男人的肩膀抽动一下,给枪上了膛。
“锦绣啊,”拿着枪的丈夫回过头,对她露出了奇异的轻松的微笑,“一切都结束了。”
枪响
今天裴渡说要回主宅吃饭,让他不用等,闻秋也就乐得清闲,在剧组忙到很晚回来,路上给自己叫了一份特辣麻辣烫外卖,又在路边小超市买了一瓶肥宅快乐水。
裴渡给他准备的食物总是太健康了,今天一定要背着他好好搓一顿。
在君银大厦门口,他下了出租车,正准备走进那金碧辉煌的大门,忽然看见保安在驱赶什么人。
这幢大厦里住的人物非富即贵,保安据说都是什么退伍特种兵,一个个膀大腰圆强悍无匹。被驱赶的人则瘦弱不堪,赖在地上好像一滩无骨的烂泥,软烂得赶也赶不走。
“这里不是你乞讨的地方,再不走我就报警了!”这是保安中气十足的声音。
“放开我!”那个流浪汉的声音粗粝,听起来却又有点耳熟,“我在等我老公呢,对我尊敬点……放开,裴渡什么时候回来?”
闻秋猛地停下了脚步,脑袋上升腾起一个巨大的问号。他调转方向朝那人走去,紧接着便看清了那张掩盖在脏污下的形如骷髅的脸。
“李文斐?”他认出了这个曾经在龙腾夜总会认识的男妓。
那是他被卢毅龙“打傻”之后的事了,他开始变得很听话,卢毅龙就会叫夜总会里的男妓来教他各种服侍客人的技巧。
那些出卖皮肉的人,大多数出身都很可怜,而且卢毅龙为了控制他们,会强迫他们染上毒瘾。
这些可怜人往往也会变得很坏,欺负更加没有抵抗能力的人,也就是自己。
唯独李文斐不是这样,他平时很神经质,但对自己挺好,甚至说对自己有点奇奇怪怪的崇拜。他跟李文斐一起住的那几个月,是那两年里难得可以喘口气的时光,他们关系一度好到无话不说,闻秋连想逃跑去外婆家的秘密都和他说了。
“我认识他,他是我朋友。”闻秋走过去对保安说,“别为难他。”
“哦哦,好的。”保安立刻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闻秋?”李文斐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惊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有气无力地抬起胳膊,“拉我一把,太久没吃饭,走不动了……”
闻秋把他扶起来,只觉得拾起了一把干燥的柴火,李文斐全身都是干瘪无力的,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出奇,好像里头燃烧着两团鬼火。
他把李文斐带回了家,准备先给他煮点东西吃,否则真怕人给饿死在这儿了。李文斐一直沉默地四处张望,电梯上行攀爬至云端,走过那条艺术品陈列柜一般的走廊,房门洞开,最先出现的是玄关墙上挂着的绝美图画。
占据一整层的豪奢建筑呈现在他面前,保姆追着一个孩子跑出来,那孩子有一双美丽的绿眼睛,飞扑到了闻秋怀里,仰着头叫爸爸。
保姆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外套,“闻先生回来了,要准备饭吗?”
“不用,我点了外卖,今天裴渡不回来吃。”闻秋说。
李文斐在门口傻站着,听到“裴渡”这个名字时更是眼神都不对了,狐疑地打量着他手上的钻戒,“这是你孩子?”
“是,他叫闻知尧。”闻秋拍了拍小知了的脑袋,“叫李叔叔。”
小知了的cpu短暂地烧了一下,因为他已经认识一个“李苏苏”了,只不过那个李苏苏个子高胸很软,这一个却瘦得有点可怕。
他抱着爸爸的腿藏在身后,害羞地打量着眼前人,小声说:“李苏苏好。”
“这是……裴渡的孩子?!”李文斐忽然拔高了声线,“你们在一起了?!”
闻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那样激动,“不是裴渡的孩子,但我们的确是在一起了。”
他大致解释了两句,李文斐的神色变得越来越不对劲,看看他又看看孩子,忽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
他像是脑子有点不正常了,闻秋看到他手臂上的针孔和消瘦的脸颊,心里觉得他很可怜。“进来吧,换那双拖鞋就好,”他说,“你先坐,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闻秋亲自下厨,为他煮了一碗豚骨叉烧拉面,汤是浓厚的高汤,撒了把新鲜蔬菜,卧了个溏心蛋,搭配平时准备的几个小菜,十分丰盛。李文斐似乎很喜欢那个可以看见江景夜色的露台,他们就把东西端到了露台吃。
李文斐大口大口地吃面,吃了一身汗,把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最后他满足地抚着肚子,打了一声饱嗝,餍足地往椅背上一靠,仰头看着城市的星空。口中喃喃道:“临走前能吃上这样一顿真好啊……”
闻秋看着他,仿佛能找到一丝昔日里清秀的影子。他想问问李文斐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也很想问问那个叫他十分在意的点——李文斐对保安说裴渡是他的丈夫。
但李文斐先开了口,而且内容没头没尾、非常奇怪。他说:“我本来以为你可以逃走呢,结果都一样,你也被困得死死的。”
“什么?”闻秋不解地问,他看到李文斐站起来走到护栏边看着远方,大半身体探出护栏,看得人心里发慌,“你小心点,不要探出去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