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礼瞥见他旁边桌上的教辅,泛黄发烂,明显是被翻看多次而留下的痕迹,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笔记,书是翻开着的,显然在他们来到的不久之前,他还在看书。
书的旁边是个破旧的铁饭盒,外边已经褪色掉皮,还有很多凹陷,被摔的坑。装衣服用的袋子也不知道是从哪淘来,又用了多久的购物袋,边缘被磨损的没有颜色。
梁芸为了活泼气氛,说:“不要这么死气沉沉嘛,杨若朝你这么聪明,回到学校肯定很快就能追上的。斯礼,你可以和他说说我们学校接下来为了高三放松,准备举办的活动,很好玩的。”
听到这,杨若朝脸上才稍稍有了动容之色。
水果篮的包装袋在手中发出次啦次啦的声响,她拿了几个水果,说要去外边削皮,让他们先聊天。
周斯礼干站着也尴尬,找了个离床近的椅子坐下,看到他露在外边缠着绷带的脚,他张了张嘴,又感觉自己的安慰对杨若朝来说既苍白,又讽刺。
“好好休息,我刚刚听医生说了,假如恢复得快,下周就能拆线了。”
“知道了。”
大概是和他没什么好说的,杨若朝将头又转了回去,一声不吭。
周斯礼坐在床边,只能看到他打结的头发,和不算白的脖颈。那个压在心里,能即将解开他所有困惑的问题到了嘴边,却异常变得难以出口。
鲜花的露珠顺着叶片的脉络流淌下,滴入泥土。
“杨若朝,你前几周和许嘉之间有过什么过节吗?还有出事当天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
闻言,病床上的人眼角明显一颤,他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等梁芸削好皮,用盘子装着切成块的水果走出来,病房的气氛依旧紧张,周斯礼背上书包起身向门口走来。
梁芸扯住他袖子,不明所以:“这就要走了吗?”
周斯礼僵硬地点了下头,状态看上去很不对劲。“嗯,我先走了。你不是要和他说话吗,你们聊吧。”
他说完就迅速地离开了,梁芸立马放下果盘,想跟上去,赶到电梯门口的时候却发现这一层的电梯不久前就降下去了。和周斯礼一起散步回家的计划突然破灭,她气得原地跺了跺脚。
周斯礼离开,梁芸就更没有要留下来的原因,她回到病房里,杨若朝看着她然后露出犹豫的表情:“你……”
梁芸朝他微笑了下,充满礼貌和疏离:“既然作业送到了,我就先离开了。学校见。”
桌上切好的水果随着时间的流逝迅速泛黄,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病房门口的座机终于响了起来。
杨若朝才抬起一直低垂着的头,不敢耽误时间,他按着腿艰难地挪动的姿势,他取下拐杖,一瘸一拐走向门口。
姿势极其滑稽。
他接通电话,那一段路已经让他费了不少力气,呼吸声变得粗重。内心充满不安,最后犹豫着出声。
“许嘉,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你呢,什么时候实现承诺?”
“急什么。”
时隔两周再次听到的声音,仍旧平淡得听不出喜怒。
话音一落,杨若朝就看见自己的父母从外面快步走进来,脸上出现自他出事以后从未有的笑容,母亲脸上的皱纹因笑意而蔓延开,那双浑浊年老的眼睛迸发光芒,兴高采烈地朝他举起手机:
“乖仔,刚刚有人打电话说要资助我们家嘞,这下你的医药费都不用愁了,还多出好多钱!”
“这下好咯,你姐姐的嫁妆,有了着落。”
杨若朝还握着座机电话,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耳边的女声再次响起,话语中毫不遮掩的讥诮和薄凉,他仿佛能看到电话那方的人唇角缓慢地牵起,让他产生一股从后颈窜到尾骨的恶寒。
“碰别人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应该庆幸他察觉到了什么,不然我不会只做到这个地步。”
杨若朝咬牙:“周斯礼离开的时候,看上去并没有很相信我的话,许嘉,你难道就不怕被他发现吗?”
“不。”她笑,挑衅十足。“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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