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谢樽他们跑出了花街,天空已如深潭,几粒星子点缀其上,小巷之中辉光暗淡,只能勉强看见眼前之人的些许轮廓。
赵泽风喘着粗气把王锦玉放下,扶着墙边喘边对着那道影子骂道:
“我说你,连那些个废物都打不过,未免也太弱了点吧?”
“这也就算了,毕竟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我是知道的,但你居然能被那种人人三两句骗走?”
耳边嗡嗡的嘀咕声比平时更加吵闹,王锦玉却像是听不见似的,依旧和平时一样没有半点反应,等到赵泽风觉得无趣时,他才仰头缓缓开口,声音如夜风一般干净宁静:
“不知二位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呢?”
这话一落下,赵泽风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声音戛然而止。
但只是瞬间,赵泽风心里那丝尴尬便不见了踪影。
虽然一开始他确实没抱什么好心思吧,但从结果上来说,如果没有他,王锦玉说不定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就在赵泽风轻咳两声准备开口挟恩图报时,王锦玉一句“多谢”就将他刚要出口的话给堵了回来。
赵泽风沉默了片刻,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最后就只堪堪憋出了四个字而已。
“举手之劳……”
回应他的是两道在这寂静的巷中分外清晰的笑声。
赵泽风蒙了一下,转头看向谢樽:“你笑什么?”
“没事没事。”谢樽憋着笑摆了摆手,心中紧绷着的弦也松了下去。
他总不能直接说就赵泽风这性子,已经被王锦玉死死拿捏住了吧?
笑过了这一茬,见赵泽风也差不多没了话说后,谢樽正了正神色,低头看向了仍然靠在墙角的王锦玉。
王锦玉此刻着实是有些凄惨,鬓发散乱,一身衣衫破破烂烂,裸露的手臂上有大片琉璃渣划出的血痕,也不知道其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多少伤。
“现下你打算如何?”谢樽皱着眉开口问道。
王锦玉要是这副样子回了国公府,免不了一场繁琐的盘问。
“先去寻个医馆。”王锦玉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只觉得脑中一片眩晕。
刚才摔的那一下撞到了头,他到现在都还觉得有些反胃。
等到眼前的黑晕散去,王锦玉对上了谢樽那双净澈明亮的眼睛时顿了一下,好像瞬间明白了谢樽刚才话中隐藏的另一层询问。
其实今天这事也已经无需他动手做些什么了,私矿一事了结后,岳麟也不可能再留居长安。
“岳麟的事,我也已有思量。”
听到他补充的这句话,谢樽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
好像王锦玉误会了什么,但他也没什么解释的必要。
“如此便好。”
就在王锦玉将发带取下,重新将散乱的发丝拢起时,赵泽风又突然开口了:
“不如去齐王府吧,这点小伤用不着跑趟医馆,况且医馆人多眼杂,也没什么能换洗的东西。”
“齐王府如今没有主人坐镇,我们可以自由不少,没人会乱嚼舌根。”
王锦玉闻言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看向赵泽风的眼神有些惊讶,但只是瞬间那丝波动便又被隐藏了下去:
“冒然拜访,不合礼数。”
听见这话,赵泽风难以置信,差点被气个倒仰,指着王锦玉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就实在是想不通了,世上怎么会有王锦玉这种油盐不进的人。
“让你去你就去,什么礼数?现在王府里小爷我最大,我就是王府的礼数,说什么就是什么,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