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了一夜的雪。
院子里的观赏性绿植都被大雪压断了。
白雪的光亮从纱窗透射进来,晃了宋暖的眼。她拢着被子坐起身,先是扫了眼墙壁角落里的摄像头,随后才以盲人的姿态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下床。
路过梳妆台。
余光瞥了眼台面上放着的那只珍珠耳环。
昨天参加晚宴,出门前裴延川帮她挑选首饰,给她戴上这对耳环。宴会厅人多嘈杂,宋暖是回了浅水湾别墅才发现耳环掉了一只,丢失的那只应该遗落在会所了。
人在出名前会经历一段黑暗时光,会遭受外界的质疑和辱骂,宋暖也不例外。当年在京大,她也曾承受过谩骂的舆论和猜忌否定,陪她一起熬过灰暗的人就是裴延川。
这对耳环是她幼时画的。
稚嫩青涩。
却是她设计之路的起点。
宋暖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雪,她被室友孤立,宿舍的床和桌子都是污渍。她离开了宿舍楼,打开雨伞却发现伞也被室友们弄坏了。她在屋檐下站了许久,久到身体被入冬的寒风冻得冰凉,宿管阿姨忽然拍了拍她的背。
给了她一个贴着蝴蝶结的黑色绒盒。
里头躺着这对珍珠耳环。
阿姨说上午有个男生来了宿舍楼,托她将这份礼物送到她手里。他将她人生第一幅设计图稿做成成品,以礼物的形式送给她。
也是那一次。
宋暖收起了身上防备的刺,打开了竖起围墙的心,真情实意地接受了裴延川的追求,将他视为这辈子唯一且真心相待的恋人。
以至于裴延川后期的坏,都让宋暖怀疑当年送礼的人不是他。一个利欲熏心、为了金钱权势不择手段的小人,如何能有那么赤诚的同理心,又怎么能送得出那份真挚的礼物?
可是。
除了裴延川,其他人也送不出来。因为她所有的画稿,包括儿时素描的那些旧稿件,只给裴延川看过。
所以,宋暖很佩服裴延川的演技。
出神入化。
炉火纯青。
不做演员浪费了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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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暖脸色不好。
苍白憔悴。
吃早餐这十几分钟,坐在她对面的裴延川关心了她好几次。说昨晚是他大意了,应该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这样就不会让她一个人待在宴会厅手足无措受到惊吓了。
“暖暖,岳父寿辰,我们今天回宋宅拜访一下吧?”
“我不想见到他们。”
“我知道你在原生家庭里吃了很多苦,但你毕竟是岳父的亲女儿,父亲寿辰不回去一趟,被旁人知道会说你闲话。”裴延川哄她,道:“我陪你一起回去。”
宋暖无声注视着他。
疑心还没消。
还在试探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