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跟常蔓一起回来。”
邱文博这么说,陈既也不好再说留下的话了,只是这样,他想利用青木矿区的违规断邱家兄弟一臂的计划要泡汤了。
本来没这计划,是常蔓的介入让他和周惜罇忽生一计,决定在矿区找找机会。
他早跟常蔓沟通好,由她进入项目部,以学习经验的借口找到青木矿区开采文件造假的证据,或者是跟有关领导暗通款曲的证据,交给周惜罇,由他向上级申请调查令。
没想到会出现常蔓当街被掳的情况。
这么一来,计划全崩盘。
他要是回去了,基本算是白来一趟。
派出所门口,陈既没着急下车,点了一根烟,平静地抽完,接着又点了一根。
一根接一根。
好几根下去,那点烦闷仍无法去除。
烦闷的几点中,除了任务不能完成,最让他内心晃荡的就是送琮玉回去的事。
这次无论她愿不愿意,他死都要把她送回去。
只是,这一送,她一定恨透了他,他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这不可怕,他总在跟人见最后一面,总在送走一些人,可怕的是,他只要一想到就此别过,再也不见,就会有一个瞬间,觉得自己在做的事一文不值。
过去很多年,艰难险阻,他也不曾怀疑过自己的选择,现在一个鬼机灵让他动摇了。
可是,他不能留下她了。
他保护不好她。
他手搭在车窗,拇指和中指捏着烟,另一只手掐住眉心,看到琮玉消息到现在,他没闭过眼,两天两宿,时间仿佛被拉长到几十倍,分秒难熬。
*
下午,小妃去饭店买饭,病房里只剩下琮玉和常蔓。
常蔓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叫琮玉:“我能抽烟吗?”
“不能。”琮玉也平躺,也望着天花板。
常蔓吸吸鼻子:“邱文博也让陈既回去。”
琮玉没说话。
常蔓说:“但他不能回。”
琮玉扭头看她。
常蔓不瞒她了:“青木矿区不能死了那么多人还一点责任没有,还要被报纸写几篇文章歌颂,还要继续开采,破坏山体,破坏地貌。”
琮玉不自觉拄住床板,疼也撑起了身子,看着常蔓。
常蔓扭头看她,没解释:“邱文博很谨慎,还多疑,邱良生跟他比,要加个更,他让我回去,我必须回去。我黔驴技穷了,你要能想到办法,就帮陈既留下来。”
琮玉一下明白那个困扰她的问题,常蔓为什么装成从小学舞的留在邱文博身边。
常蔓和陈既在做差不多的事。
琮玉没问常蔓为什么告诉她,昨天并肩而立,彼此血液的温度已经很说明问题,胜过千百句言语。
“我是苏州人,以后到苏州,我招待你。”常蔓说。
琮玉没应,拉开右侧的帘子,看向外头飘落的雪,问了句:“苏州冬天雪大吗?”
“以前不大,我很多年没回去了。”
“以后一起回吧。”
常蔓笑了:“嗯,等打完老虎,我带你去我家住。”
琮玉把头转回来,看着常蔓,对视中,忽然都笑了,一笑胸口就疼,疼也要笑,一边皱眉,一边咧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