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这种生物,虽然拥有庞大的想象力,精神上可以遨游四海,幻想无限宇宙的故事。但是寿命的极限,生物的限制却把他们牢牢定固在了地面上,总是匆匆百年就逝去,无论做下再多的事情也会定局,宛如终将逝去的樱花……
“……一想到这种事情,我就感觉好悲哀。
“一想到无论是再怎么样美丽的少女,再怎么样轻盈的事物,都会日渐地腐蚀下去。
“明明天地间有那么多颜色,但双眼只能却只能看见极少部分的色彩;明明世界上有那么多种声音,双耳的音域却如此狭窄。
“无法自由地飞行,无法长久地生存,会轻易地被病痛折磨死去,无论是再怎么伟大的贤人,都会成为在岁月光阴里激荡而起复又归潮的一片小小浪花——一想到这种事情,我就感到好寂寞。
“人类创造出来的故事越精美,这份生命的脆弱性便越发鲜明地表现出来;人类的想象力越宏大,便越凸显出宛如玻璃般易碎的生命之遗憾。
“……但是,超自然和神秘学不一样——它们拥有无穷的可能性,象征着人类精神领域显化于物质中的无限可能。
“至少,人类的生命和存在可能性,在那其中不会以注定的悲剧结尾。无论如何悲惨的现实,都会有逆转的可能性……
“……所以每当想到神秘学和超自然相关的一切,我都会感到“啊,这个世界并不总是单调地重复呢,这实在是太好了”!”
少女站在席谷面前,双手捧在胸口,眼神熠熠发光。
她仿佛在为客人展示自己珍藏已久的宝物,大段大段地倾吐着,将明显是在心中一直积藏着的情绪或者说幻想流露了出来。
如此流畅的长段对话,哪怕是一般的东京人也未必能全部听清。
但以席谷的脑力和听力,自然是将其全部接收在内。
他凝视着少女:
“对于人类本有的脆弱生命在可能性上的无限拓展么……很有趣的想法。”
“啊……”被席谷一称赞,水原麻奈实倒是慌乱了起来。
“果,果咩纳塞……那个,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太多了?”
“没关系,我觉得正合适。而且这段话语的气质很特别,非常有意思。”
席谷随意道,脸上的笑意真挚。
少女脸红了一下,眉眼间明显变得更加开心了起来,却还是尽力抑制着自己的笑意。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赫尔墨斯贤文》,朝席谷问道:
“那个……席谷店长,请问我能在旁边翻阅一下里面的内容吗?”
席谷摊开手。
“请随意,就算想要带回家也没关系,不用押金,只要付每天一百円的租金就好了。”
水原麻奈实摇摇头:
“这本书可是神秘学历史上最难找的几本著作之一,价值非常高。我要是擅自带回家造成损失可赔不起,就算不要押金也不行。”
说着,腼腆一笑。
“……我家只是普通的工薪家庭而已。”
“哦,那样么?”
席谷没有再劝说道,而是点点头。
“我明白了。那在店内请随意——顺便一提,那边的书架上不只有《赫尔墨斯贤文》一本,还有其他不少你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
说完,听着少女急促走到书架边上的脚步声,以及努力压抑着自己音量的小声惊呼。席谷坐回到了柜台后的座位上,又给自己泡了一杯清茶,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目光移向门外,玻璃门还锁着,傍晚的阳光微温,没有其他顾客,也就无法为下一个超凡者寻找实验样本。但是席谷却一点不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