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问远的话,颜司和霍斩兰几人也追问起里面的情况,可侯涅生却没有出声回答,萧问远来不及细想,继续往广播室的方向奔去。
白日先前就走出广播室几十米的距离,不过两三秒,萧问远就看到了白日的身影,对方一手撑墙,另一手扶额,脑袋无力地垂着,似乎痛苦到极点,也狼狈到极点。
萧问远不作他想,加快速度朝白日跑去。
明明这让人烦躁的敏感异能已经停止了,可白日还是无法将脑中的想法抛去。
他低下脑袋,连直起身子平视前方的力气都没了,第一次显得狼狈和无措,脑内叫嚣的想法也越发膨胀。
要去找侯涅生,要见到他,要看着他。。。。。。
那疯子从不顾惜自己,哪怕只剩一口气也无所谓。
他从小就是这样,从来都学不会爱惜自己。
定格永生的躯体不是给他反复寻死用的。
。。。。。。
本是空洞平静的脑海里波涛翻涌,白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伴随而来的还有无数模糊又熟悉的画面。
那画面皆是一闪而过,让白日抓不到半点痕迹不说,似乎还在快速黯淡下来,脑内翻涌的风浪波涛在缓缓归于平息。
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轻柔地、缓缓抚慰白日的心神,也在淡化他将要忆起的往昔。
不可以!
白日眼眸里,浅淡的血色又加深些许,仿若突破了桎梏,将要淡化的模糊记忆就此定格,浑浊的画面拨云见日般清晰可辨。
碎片样的记忆映入脑海,他看到了一个黑衣束发的青年。
青年随性坐在野植茂密的山岩上,他的容貌美到雌雄莫辨的地步,可偏生眉眼凌厉,锋芒毕露,像是出鞘染血的匕首,张扬到了极点,也狂傲到了极致。
那青年身后便是万丈深渊,可他侧目望去,任由呼啸的山风带着他的衣袖与发丝在半空中狂舞,而后不屑地笑了起来。
他俯瞰人间的眼眸中有难以言说的疯狂和残忍,以至周围的空气都染着浓重的血腥气,浓重到让人压抑而窒息的地步。
明明笑得畅快肆意,可白日就是知道青年受伤了,受了很严重的伤。
下一秒,这记忆里的青年眉头突然皱了下,他撩起右臂的衣袖露出其下伤口。
那是不知什么动物的齿痕,咬得很深,还扯下了不少血肉,能隐约看见其下的森然白骨,周边的本是完好的血肉也变得漆黑腐败,显然是有什么可怕的剧毒正顺着伤口在青年体内蔓延。
再下一秒,青年的左手凭空变出一把匕首,他握着匕首,毫不犹豫地将右臂上带毒的血肉剜去。
纯黑的匕首锋利无比,只一下便将腐烂的血肉剜下,匕身的血线在污血的流淌中变得更加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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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肉离体的瞬间,细密的黑色鳞片覆盖在青年右边的手腕和大臂之上,中间狰狞的伤口处灼起猛烈的火焰。
血肉在烈火中疯长,将裸露的臂骨遮盖,不等覆盖完全,新生的血肉呈现带毒的黑色。
青年再次抬手,将带毒的血肉剜去。
。。。。。。
不知过了多少次,新长的血肉终于不再呈现黑色,青年收回匕首,任由它们在火中生长。
片刻之间,青年凹陷的右臂恢复如初,白皙光洁到像是从未受伤过。
他活动几下右臂,而后一个抬腿,侧过身子跨坐在山岩上,问:“看到现在也不说话,你在想什么呢?”
“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你不该现在去找他,他要是再咬深一点,毒素渗入骨中,你还打算把整只手都砍了吗?”
这声音一如那碎片记忆中温和,可又像长辈般带了几分说教的意味。
很显然,这是比临朝国师更为久远的记忆,久远到这记忆里的侯涅生还是青年姿态,是与今日截然不同的模样。
身体城堡里,黑夜无力地躺在地上,额间渗着密密麻麻的汗珠,眼眸的血色也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