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是有田地的,加起来有二十八亩,当年姜家老两口就是靠着这些田地的收成才培养出了姜秀才。
如今老两口年纪大了,这地便都佃租出去了,只留下了两亩让闲不住的老两口种着打发时间,也能有点事情做。
今儿一大早便是去了地里去看庄稼了。
姜秀才开着私塾,算不上很挣钱,但是一年到头来养活他自己还是够的,姜小弟就跟着自己爹念书也不用额外花费束脩,能省不少钱。
姜大哥在读书这一途不太有出息,考了好几次都连个童生也没考上,便歇了这心思了,如今在县城的一家酒楼做账房先生,一个月下来也有个几两银子的月钱。
是如今姜家第二挣钱之人。
而姜家最挣钱的,不是姜秀才他们,而是何秋香。
何秋香是远近闻名的数一数二的绣娘,她的绣品不止县城的那些大家小姐夫人喜欢,连府城都有贵人买她的绣品。
出入那些达官贵人的府邸是常有的,除了绣品的收入,还时常会得到那些贵人的赏赐。
不过这也就是这两年的事,还是前年县令家的千金要了何秋香给她做了一身衣裳在外出了风头,何秋香的名声才渐渐传出去的。
之前她的绣品并没有这么挣钱,所以当年姜秀才给段怀川借十两银子便引得她与其大吵了一架,若放到现在,她定不会再那般恼火。
林林总总的算下来,其实姜家是有些家底的,至于为何姜云菀的房间里那些家具都那般老旧了,被面也缝缝补补多次是因为姜秀才要全家一起省钱。
大儿子科举不顺,小儿子如今看着也很是顽劣,日后怕也难成才,姜秀才眼看两个儿子感觉都是靠不住的样子,姜家若是想要改换门庭怕还是得靠他自己。
于是便让全家都开始省钱,他是秀才,至少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多攒些钱走走门路还能走捐监生的路子,只要能当官,那就改换了门庭,管他是怎么来的。
姜秀才的这个想法确实是为着全家的,于是全家也都认同他的想法,都跟着一起省钱。
姜云菀那都算是不错的了,就是再省钱,家里人还是算比较娇养她的,那些看着不多的东西可都是村里姑娘求都求不来的。
黄琳心里也害怕,婆母这么说她便答应了下来,两人说好明天一起去县城去看看大夫,刚好何秋香也能去给几位贵人送绣好的花样。
姜家为着出行方便是有养一头骡子用来赶车的,婆媳俩出行的工具上面倒是不用担心。
姜云菀听到两人对此事认了真也稍微放下了点心来。
三人正说着话便见从屋外“噔噔噔”跑进来一个总角小童,正是姜云菀的刚九岁的小弟姜云深。
姜云菀抬脚走出了房门。
举目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四方院落,四周耸立着泥土的围墙,围墙上爬满了各类植物,一片翠绿,院子里还有一棵高大的梨树,开着满树白色的花,墙角安着鸡舍,里面几只鸡正悠闲的踱步。
姜家不大,除了全家人一起吃饭的堂屋外,另有五个房间,姜云菀单独一间,她大哥大嫂一间,姜秀才夫妻俩带着小儿子住一间,姜家老两口住一间。
另外就是姜家院子后面给单独盖了一间比较大的屋子,那是给姜秀才盖的私塾,平日里他授课就是在那边。
目光所及之处既熟悉又陌生,是她阔别多年只在梦中偶尔见过的景象。
“你身子都还没好全,怎么就起来了?”何秋香端着粥过来看到女儿站在门前,不由皱起了眉头。
春日里落了水还是有些冻着了,女儿家身子娇弱感染了风寒可得好生将养着才行,这才歇了多久就跑出来了。
“我没事的娘,我哪有这么娇弱。还是去堂屋去吃吧。”姜云菀笑了笑,接过了她娘手里的粥,快步往堂屋走去。
她的身体可能比起大多数庄户人家的姑娘是要娇弱一些,但也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从小到大还是跟着大人们干活的,身体其实还挺好的。
何秋香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跟着她一起走去了堂屋。
黄琳正在给肚子里的孩子绣虎头鞋,看到小姑子端着粥进来,连忙放下了手上的活计,起身过来打算接住:“唉呀,阿菀,你身子都还没好全呢,怎么就跑出来了?”
姜云菀没给她,自顾自地把粥放到了桌上,笑着道:“嫂子,我又不是纸糊的,已经没什么事了。你身子重,哪有还让你来照顾我的道理啊?”
黄琳这都已经六个多月了,肚子已经挺大的了,姜云菀瞅着都有点吓人。
“村里那些怀着身子的八九个月都还下地呢,也就是娘她们疼我,让我天天在家歇着,不过搭把手的事情,算的上什么照顾。”黄琳笑着坐下。
她嫁进来快两年了,哪怕天天看着小姑子这张脸,现在看到不同于以往的病美人的样儿,还是恍了下神。
“嫂子你吃过了吗?”姜云菀看着只有自己一人份的肉粥便问道。
“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这全家除了你还有谁是没吃过的。”黄琳还未说话,后进来的何秋香嗔了一眼闺女,没好气道。
这太阳都升的老高了,怕是再过会儿就到午时了。
姜家一日只食两餐,早食自然是早就已经吃过了的。
姜云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坐到桌前开始吃她这不知算早食还是算午食的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