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她唇边若有似无的勾了弧度。
“原来我是圣上背过的第一个女人啊,何其有幸。只是不知,我会不会是圣上背过的最后一个女人。”
朱靖却突然停了步。他偏头,看着她骤然发问:“朕可是背你走的第一个男人?”
文茵眉眼皆是笑:“不是啊。”
在他脸色沉下去前,她张口咬了下他侧颈,含糊道:“从前我爹背过,我大哥也背过我。”
他嘶了声,不轻不重的斥道:“在外头呢,莫要放肆。”
文茵遂松了口,再次安静的伏他后背上。
朱靖神色轻松,继续抬步往殿外的方向走。刚那瞬即要色变时,他脑中闪过徐世衡三个字。不过很快,这个名字就让他抛之脑后。
都过去了,那遥远的徐世衡三个字,也该彻底消失在他们二人的世界里。
春风和煦,吹拂着她的软缎宫裙与他的帝服不断交叠。
文茵手心轻抚着他宽阔有力的后背,咬着唇不知滋味的笑。
她知刚那一瞬他内心想什么,左右不过些龌龊的想法。他却不懂,徐世衡是个正人君子,珍她重她,从来是止乎礼,不愿唐突她分毫。他更不知,她的老古董父亲与同样古董的大哥,可是从来遵循男女有别的规矩,从不跟她嬉笑玩闹,可不曾背过她抱过她。唯有她那混世魔王的二哥,自小带着她四处游玩,每每她玩累了时,就趴上二哥的背,将他当做千里驹。
想到被斩首的二哥,再想到惨死的徐世衡,她只觉得心里有裂帛声阵阵嘶鸣。
朱靖竟然还妄想着与她琴瑟和鸣,妄想着种种往事能一笔勾销,何其可笑啊。他们之间,压根就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站在他的立场上,他也许是没错,可谁又站在她的立场上想过呢。难道她就没有思想没有情绪,难道她就合该为他的大业让步,到头来还要大度的说句她体谅?
世间,哪有这样霸道的道理。
“阿茵?”
大概是听见了她短促的笑声,他眉梢微动,偏眸犹疑看她。
她将半边脸颊埋进他厚实的肩背上,不让他看清她面上的神情。
“无事,就是刚想到开心的事情。”
“哦?”他环顾尚未建成的长乐宫的宫殿,了然道,“是欢喜长乐宫的即将落成?”
文茵应了声,朱靖不虞的冷笑:“就这般着急搬出养心殿?”
“圣上这话说的没道理,我好歹也是皇贵妃之尊,没个自己宫殿总是住在圣上的寝殿是何道理。倒显得我见不得人似的。”
朱靖拍拍她的脊背,“少胡说八道。”
将要跨出长乐宫时,他问了句:“还不上辇?”
文茵直接拒绝,他虽冷目睨她一眼,却也没将她放下,手臂托好她,稳健的跨出殿门步入长长的宫道,也不在意守门宫人那惊掉下巴的隐晦异样目光。
文茵伏他背上,垂落目光。
她感觉到了,他真的是为她逐步让路。
或许,她真的做到了,在他寒如铁石的心防上破开了缝隙。
这是个好现象,说明这样看似不近人情的男人,内心也不是坚不可摧的。
她恨不能放声大笑,恨不能此刻撕破脸指着他嗤笑他的愚蠢。可她知道不能,这还不够,还不是时候。
他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呢?
在回养心殿的这一路,她不住在想。
当然,她做不到祸国殃民的地步,也做不来。
她不祸害江山,也不扰乱朝政朝纲,她就是想以牙还牙,在这个男人心里豁个口,让他体验下鲜血淋漓的滋味。不为过吧?她想,不为过。
午后的春光将他们二人的影子交叠交织,依偎前行的两人在静谧的宫道上缓慢而行,在后面的宫人们看来,竟是那般温馨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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