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碰到没上工的大人,都是留包做家务的主妇,一出来看到格日乐手里提的野兔,足足有五六斤重,眼红地不住张望问话。
“格日乐,打哪儿逮到的死兔子?小心点,别是病兔子。”
“病兔子还好说,要是吃了毒狼药就麻烦了,人吃了会去见长生天的。”
供销社卖的毒狼药,味道特别大,根本毒不到聪明的草原狼,但对付那些嘴馋的草原动物绰绰有余。
毒死的猎物,牧民不会吃,只剥皮拿去卖。
“呸呸呸,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格日乐将野兔高高举起,一脸得瑟,“这只兔子,是自己送上门给小叮当补身子的。”
大婶们才不信狼孩有这能耐,各家娃七嘴八舌立马证明,“没撞死,小叮当一拳头给兔子砸死了。”
哎妈呀,白乎乎的一小只下手这么凶!纷纷劝自家娃少惹,照这样下去,小闺女长大,谁敢娶她。
正在清理羊圈的巴图尔,看到格日乐背着林可叮,吓得扫帚一丢跑上去,将闺女从儿子背上捞到自己怀里,急得尾音劈叉,“出什么事了——?”
格日乐鬼哭狼嚎地回答,“阿布,妹妹腿断了!”
巴图尔腿一软,一屁股坐地上,“好好的腿怎么说断就断了?!”
坐在巴图尔大腿上的林可叮,伸长小手摸他的头,安慰他。
腿都断了,还这么乖,巴图尔心疼死了,冲格日乐吼:“到底咋回事?”
“兔子撞妹妹腿上了。”格日乐将这辈子的伤心事想了遍,才把涌到喉咙的笑憋回肚子。
巴图尔颤颤巍巍地拉开林可叮的裤腿,看到一大块红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林可叮连忙摆手,并展示地抬了抬腿。
巴图尔愣住数秒后,一手抱闺女,一手解袍子腰带,追着格日乐抽屁股:“小王八羔子,是不是带你妹去河套玩了?要死啊!你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见长生天也拉上你!”
儿子的戏弄,不足以让他暴跳如雷,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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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再想下去。
格日乐这顿被揍得不轻,走路一瘸一拐,不过身残志坚,嚎完就进包,把红药水找出来,给妹妹擦腿。
因为林静秋的缘故,他们家比其他蒙古包,更多地留有汉人的东西,林可叮规规矩矩地坐在小板凳上,格日乐和巴图尔左右围着她,阿尔斯郎四人挤在外圈,探头探脑。
所有人都盯着她的腿,表情凝重,仿佛她的腿真的断了。
林可叮不自在地挠头,发现自己手短,居然够不到自己的小揪揪,她歪着脑袋,奋力伸手,一抬眼,看到赶羊群回来的林静秋。
林静秋披着晚霞骑在马背上,时不时舞动手里的套马杆,羊群井井有序前行,像朵朵白云,起伏在绿绸子似的草甸上。
林可叮觉得她像一位女将军。
女将军冷不丁看到所有人围着林可叮,吓得差点没从马背上栽下去,蒙靴猛夹马肚,急速奔向蒙古包,跳下马,扒开阿尔斯郎他们,“小叮当怎么了?”
巴图尔两眼通红,“格日乐带妹妹出去玩,没把人照顾好,腿断了。”
林静秋看眼丈夫手里的红药水,心下已有判断,丈夫夸大其词了,但闺女受伤,儿子肯定脱不了干系,黑着脸,一脚过去,格日乐踉跄往前冲,一头撞进蒙古包东面的牛粪堆里。
格日乐惨叫声震耳欲聋。
林静秋脾气火爆,阿尔斯郎他们不想受牵连,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巴图尔将羊群赶进临时羊圈,林静秋心疼闺女,抱在怀里,不肯撒手,格日乐洗干净后,被罚跪在空地里。
林可叮觉得他可怜,拉林静秋的衣服,虽然闺女不会说话,但知女莫过于母,她在求她不要罚格日乐。
钻草丛摘黄花,林可叮的小揪揪有点散架了,软哒哒地趴在头顶,林静秋帮她重新扎头发,温柔地跟闺女解释:“不是额吉不让他起来。”
林可叮不解地歪头。
格日乐笑咧咧地冲她做鬼脸,逗她开心,并摆手宽慰:“没事啦,小哥喜欢跪地上,可以锻炼身体。”
林可叮大眼睛染上一层水雾,那么硬的泥地,跪着肯定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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