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鸢准备出发时,诗意忙忙替她寻来油纸伞,十鸢才发现外间不知何时又落下了细雨。
但不等走到游廊,诗意就被绿诣拦了下来,十鸢懂得规矩,也没想让诗意陪着,这种时候有人陪着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绿诣转头看向十鸢:“十鸢姑娘请随我来吧。”
十鸢安静地接受安排,只是不着痕迹地攥紧了油纸伞,手指骨节处露了些许白色。
后门处的帘子被掀开,刹那间,热闹声传来,琵琶声绕梁,十鸢抬头望了一眼,恰好见到男女伴随着酒水仿佛要融在一起,靡乱得厉害,十鸢只是习以为常地收回视线。
绿诣将油纸伞递给一旁的小厮,领着十鸢往楼上走,一边低声交代:
“贵人在雲梅间,十鸢姑娘侍奉贵人时,只需记住一点,万事以贵人为主。”
十鸢惊愕。
她当然听得懂绿诣的潜台词,绿诣是晴娘的人,她传达的自然是晴娘的命令,这番话就是告诉她,她的任务不是她想象中的探听情报,她要做的就是听话而已。
绿诣的言下之意,也是要她保护好贵人。
十鸢意识到了什么,她掩住眸中情绪:“十鸢知道了。”
雲梅间,绿诣扣了扣门:
“公子,十鸢来了。”
须臾,门被推开,晴娘恰好从里面出来,她望向十鸢,意有所指道:“侍奉好公子,可别怠慢了。”
十鸢呼吸一轻,她握紧了手帕,再抬眸时,脸颊已经飘了些许赧然的绯红。
旁边有人朝这边看来,也只笑:“晴娘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个宝贝,也不带出来见见人。”
晴娘斜嗔了那人一眼:
“爷都说了是宝贝,岂能轻易让她露面?”
说话间,十鸢被晴娘推入了雅间内,外人甚至都未来得及看清她的模样,只记得女子白皙的脸上染了红,仿若红霞一般,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青涩,甚是诱人。
门一关,外间的吵闹声被盖得七七八八,十鸢心下也不由得一提,她抬起头,待看清她要侍奉的贵人时,倏然一怔。
十鸢的视线堪堪落在那人坐着的轮椅上。
她忽然懂得了,为何晴娘会不顾忌她还未过及笄礼,就舍得让她出来见客。
雲梅间除了贵人和她,再没有其余人。
仿若察觉到她的视线,那人抬起头,十鸢再是立时收回视线,也来不及了。
十鸢听见贵人笑了一声,和煦温声:
“某有疾在身,姑娘莫嫌弃。”
十鸢望见贵人腰间的玉坠,她握紧了双手,遂顿,她也轻笑,弯折下堪堪一握的腰肢,是楼中教导过的最温顺的姿态:“是公子不要嫌弃十鸢才是。”
胥衍忱轻轻摇头,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他轻缓地颔首:
“过来坐。”
十鸢依言过去,待垂颈坐下时,些许春色从衣襟处乍现。
胥衍忱微微偏过头。
火光明暗间,他的侧脸轮廓浓影,温雅贵重,也让人看得不真切。
十鸢也看不真切,她只是悄无声息地拢起了有些滑落肩头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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