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皖糜烂之际,实仕官所谓畏途。曾国藩不辞。选拔
知兵之员,随时保奏,以期同济艰难。厥后大功底定,南服
承平,朝廷延方殷勤,犹复叠奉谕旨,令保封疆将帅。曾国
藩则奏称:“疆吏既有**之权,不当更分黜陟之柄。宜防外
重内轻之渐,兼杜植党树私之端。”其小心远虑若此,宜其立
功之后,不自矜伐也。
曾国藩自督师以来,即有不期生还之志,是以经历危险。
屹然不可摇撼,精诚之至,部曲化之,手足化之。故湘军阵
亡文武官兵,可以按册而稽者,多至万余人,咸丰八年,三
河之战,其胞弟曾国华随李续宾以单骑冲贼术贼死。同治元年,
雨花台之战,其胞弟曾贞干于贼退数日,劳疾而死。可谓一
门忠义矣!而与诸弟共在军中,任事则督之争先,论功则率
之居后;盖深见乎功名之际,终始之难;常以位高于众,权
重于人,怀大名不祥之惧,故遭非常之知遇,弥切尔位之靖
共。
其平日办事,不分畦域。江皖苏浙两湖之兵事,联为一
气两江军火饷糈,又不惜接济邻省,分应他军。而于节制四
省,节制三省之命,则坚不敢居,不惮“再陈情,期于得请
而后巳盖时念及报称之难,不敢恃恩龙之厚也。
“其本身清俭,”如寒素。官中廉俸,尽举以充官中之用,
未尝置屋一廛,增田一区。蔬食菲衣,自甘澹泊,每食不得
过四簋;男女婚嫁,不得过二百金,垂为家训。有唐杨绾宋
李沆之遗风。而邻军困穷,灾民饥饿,与夫地方应办之事,则
不惜以禄俸之赢馀,助公用之不给。臣在皖时,固谂知之。
其立身平实,不求立异。守之甚严而持之有恒者,一日
“不诳语,”二曰“不晏起。”朝端之奏报僚属之咨札,亲友之
函牍,就臣所见,固未尝有欺饰矣。即外抚远人,内驭降将,
交必推诚布公,言皆质实;中外远近,皆有以信其为人之不
苟。在军在官,夙夜未尝少懈。虽风潇雨晦,疾病忧郁之时,
率以鸡鸣而起,夜分始息,盖数十年如一日也。
晚年不服珍药,未尝有卧疴倚衾之日。前在两江任内,讨
究文书,条理精密。无不手订之章程,无不点窜之批牍。惟
有舌蹇心悸之病,不能多见僚属。前年回任,感激圣恩高厚,
仍令坐镇东南,自谓稍即怠安,负疚滋重。
公余无客不见,见必博访周谘,殷勤训励。于僚属之贤
否,事理之源委,无一不默识于心。人皆服其耄年进德之勤,
其勉力在此,其致病亦在此。”。(曾文正公全集·苏抚奏疏)
观上所言,大抵说曾国藩“立功之伟,胥本于进德之勤”如
临难不惧,督师坚贞自矢,以及推贤让功,不矜不伐,用人甚公,
自奉甚俭,诚以待人,勤以处事,皆德性良好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