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刚问:“那你把鉴定报告带来了没有?”
涂馨怡答道:“带来了。我是医生,在这方面比较懂。”
杨建刚说:“涂医生,麻烦你把鉴定报告给我们核对一下。”
涂馨怡点点头,嗞地一声拉开挎在肩上的包,从里面取出那份鉴定报告,递给了杨建刚。
顾晓桐打开手机,把保存在里面的被害人的DNA鉴定报告点开,伸到支队长面前,好让他对照,同时自己也对着两份鉴定报告看起来。
所有数据都一致,毫无疑问,被害人就是涂馨怡的丈夫。
杨建刚心头猛地一喜,却不好意思表露出来,毕竟被害人的妻子就站在他面前,而且一直深陷于痛苦之中。他把那份鉴定报告递到她手里,声音低沉地安慰句:“涂医生,请你节哀顺变。”
一切都已经确定了,这反倒让涂馨怡那颗悬着的心踏实了下来,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不再嚎啕痛哭,只默默地盯着丈夫的遗体流眼泪,痛苦到了一种近乎麻木的状态,同时又给人一种随时都要爆发的感觉。
尽管涂馨怡没有做出过激的反应,没有发了疯似的嚎啕痛哭,但顾晓桐清楚她此刻有多难过有多悲痛,因此不停地安慰她,好让她心里好受些,末了再三提醒她该离开了。
涂馨怡抹了把满是泪水的脸,缓缓掉过头,朝冰冻室门口走去。
来到门外,杨建刚说道:“涂医生,我想向你了解些情况。”
涂馨怡低声问道:“是不是就在这儿问?”
杨建刚说:“还是到我们办公室吧。”
涂馨怡点点头,跟着警察往前走,不哭也不说话。
不一会儿,杨建刚他们便来到了专案组办公室。
杨建刚请涂馨怡坐,然后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顾晓桐给涂馨怡倒了杯开水,客气地请她慢用,然后在支队长身边坐下,准备做问话笔录。
舒畅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便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不断给支队长叫住了,只好退了两步,在支队长身边坐了下来。
默然一会儿,杨建刚开口问道:“涂医生,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涂馨怡答道:“董浩然。”
杨建刚问:“你丈夫生前在哪儿工作?”
涂馨怡答道:“市里的移民局。”
杨建刚问:“你丈夫生前担任什么职务,负责哪方面的工作?”
涂馨怡答道:“他只是个普通干部,一直在财务科做会计。”
杨建刚问:“你清不清楚你丈夫生前在单位里的情况?”
涂馨怡答道:“我丈夫喜欢跟我聊工作上的事,所以我对他在单位里的情况比较了解。他跟同事关系都不错,就是跟领导合不来。”
杨建刚问:“你丈夫为什么会跟单位领导合不来?”
涂馨怡答道:“他这人很正直,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平时喜欢批评单位里的不正之风,看不惯领导做的那些事儿。单位领导自然不喜欢他,而他也讨厌他们,所以就合不来了。也就因为这样,尽管他能力强,工作也很认真负责,但迟迟没有得到重用提拔的机会。”
杨建刚问:“那你丈夫生前有没有跟单位领导闹过矛盾?”
涂馨怡答道:“闹过,有两三次还闹得特别凶,差点被调离了。”
杨建刚问:“你知不知道闹矛盾的原因呢?”
涂馨怡答道:“他是会计,原因肯定在财务方面,不过他也没跟我细说,只是笼统地说了几句,好像跟挪用专款有关。”
舒畅插嘴道:“现在单位挪用专款比较普通,作为会计一般是不怎么吭声的,照领导的意思办就是了。你丈夫为什么要这样?”
涂馨怡叹口气说:“他就那性格,事事较真,事事要按规定办,才会落得个得罪领导、迟迟不被重用和提拔的下场。其实,我也多次劝过,可他就是一根筋拐不过弯来,还理直气壮地驳斥我,唉!”
杨建刚用敬佩的口气说:“现在难得这种坚持原则按规定办事的公务员哪。说句心里话,我打心里就佩服他。”
涂馨怡说:“从人格上来说,我也佩服他,可现实就这样,你不跟风不入流,就得不到好处,甚至连属于自己的正当权益也会受到侵害。浩然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积极肯干,认真负责,可评先进,拿奖金,就没他的分,更别说提拔重用了。他呀,就是不懂官场那一套。”
杨建刚说:“不是不懂,是性格使然,是一身正气不让他那么做。”
涂馨怡摇摇头:“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唉,人都这样,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