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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祈父

祈父①,予王之爪牙②。胡转予于恤③,靡所止居④。祈父,予王之爪士⑤。胡转予于恤,靡所底止⑥。祈父,亶不聪⑦。胡转予于恤,有母之尸饔⑧。

【注释】

①祈父:你这司马大人呀!祈父:即司马,古代官名,执掌兵权。②予王之爪牙:我是天子的卫士。予:我。王:这里指周天子。爪牙:爪、牙是禽兽觅食和自卫的武器,喻指得力的武臣、卫士。这里是褒义词。③胡转予于恤:为什么使我陷入忧患之中?胡:何,为什么。转:使陷入。恤:忧患。④靡所止居:四处漂泊无家可归。靡:没有。所:与后面的动词组成名词性词组,义为“……的地方”。止:停息,停留。居:住。⑤爪士:爪牙之士,义同“爪牙”。⑥底(zhǐ)止:终点,归宿。底:至,到达。⑦亶(dǎn)不聪:真昏愦不明。亶:实在是,的确。不聪:失聪,昏愦不明。⑧有母之尸饔(yōng):只有老母为我煮饭。之:放在主语与谓语之间,取消句子独立性。尸:主持。饔:煮饭。

【译文】

大司马呀大司马,你是国王的爪牙。为啥调我到战场,害我背井离家乡?大司马呀大司马,你是卫士的领班。为啥调我到战场,害我有家难回还?大司马呀大司马,你真不了解情况。为啥调我到战场,去时娘在,回来哭灵堂!

白驹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①。絷之维之②,以永今朝③。所谓伊人④,于焉逍遥⑤。皎皎白驹,食我场藿⑥。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⑦。皎皎白驹,贲然来思⑧。尔公尔侯⑨!逸豫无期⑩。慎尔优游,勉尔遁思。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注释】

①场:圃。参看《七月》②絷:绊马两足。维:用绳一头系马勒一头系在树木楹柱等物上。③永:长。这句是留客之词,言多留一刻,这欢乐的早晨就多延长一刻。下章“以永今夕”仿此。④谓:这里训勤,就是望或念的意思。伊人:此人,指白驹的主人。⑤焉:此。逍遥:闲散自在貌。这句是说伊人在此游息。⑥藿:初生的豆。上章的苗就是指豆苗。⑦这句说在我处做好客人。⑧贲:饰。贲然:是光采貌。⑨尔公尔侯:指“伊人”。逸豫:安乐。期:读为綦,极。以上二句是说客人在这里可得到极大的安乐。慎:重。优游:犹逍遥。勉:抑止之辞。遁:迁。以上二句对客人说:你重视这一番优游罢,且别作离去的打算。空谷:《文选》李善注引《韩诗》作“穹谷”,即**。以上二旬言白驹离此归去正走在**之中。生刍:青草,用来喂白驹。其人:指白驹的主人。如玉:言其有美德。这句对“其人”说,别太珍惜你的音信象珍惜金玉似地。遐:远。遐心:是说疏远之心。最后两句是希望其人勿断绝音信。

【译文】

浑身皎洁小白马,请来吃我场中苗。拿起绳索拴马脚,伴我朋友度今朝。说起我的好朋友,请在这里且逍遥。浑身皎洁小白马,来我场中吃豆叶。拿起绳索绊马脚,留下你再过一夜。说起我的好朋友,此地作客此地歇。浑身皎洁小白马,飞跑奔来真快煞。才能堪为公和侯,莫要日夜只玩耍。安闲游乐须谨慎,切勿隐居图闲暇。浑身皎洁小白马,向那山谷自在跑。备捆青草作饲料,等待如玉友人到。别后音书莫吝惜,心存疏远忘知交。

黄鸟

黄鸟!黄鸟①!无集于榖②!无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穀③。言旋,言归④,复我邦族。黄鸟!黄鸟!无集于桑!无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与明⑤。言旋,言归,复我诸兄。黄鸟!黄鸟!无集于栩⑥!无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与处。言旋,言归,复我诸父⑦。

【注释】

①黄鸟:比剥削者。②榖(音谷):树名,桑科,落叶亚乔木。即楮木,皮可造纸。③榖:善。或训养,也可以通。不我肯榖:就是不肯善待我(或不肯养我)的意思。④旋:还。⑤明:晓喻。这句就是不可与言的意思,也就是“有理说不

清”的意思。郑笺读为“盟”,“不可与盟”就是不能和他讲信义,也可以通。⑥栩(音许):即橡树。⑦诸父:指同姓的长辈。

【译文】

黄鸟黄鸟听我讲,不要停在楮树上,不要吃我小米粮。这个国家的人们,对我实在不善良。回去回去快回去,回到本国我家乡。黄鸟黄鸟听我讲,不要停在桑树上,不要吃我红高粱。这个国家的人们,不守信用真荒唐。回去回去快回去,回到故土见兄长。黄鸟黄鸟听我讲,不要停在柞树上,不要吃我玉米粮。这个国家的人们,没法共处相来往。回去回去快回去,去和伯叔细商量。

我行其野

我行其野①,蔽芾其樗②。婚姻之故③。言就尔居④。尔不我畜⑤,复我邦家⑥。我行其野,言采其蓫⑦。婚姻之故。言就尔宿⑧。尔不我畜,言归斯

复⑨。我行其野,言采其葍。不思旧姻。求尔新特。成不以富。亦祗以异。

【注释】

①我行其野:我在原野上走着;②蔽芾:幼小的样子。一说树荫遮盖。樗:树木名。臭椿。这句是说她嫁到这里,好比遮蔽在臭椿的树荫底下;③婚姻之故:因为婚姻的缘故。出嫁,结为亲戚;④言就尔居:所以来和你一起住。就:接近,靠拢。尔:你;⑤尔不我畜(xù序):尔不畜我,你不负担我的生活。你并不爱我。畜:养,喜爱;⑥复我邦家:返回我的家乡;⑦蓫(zhú竹):草名。蓫,一名当陆、章柳、王母柳。是一种恶菜;⑧宿:住在这里;⑨言归斯复:说回去马上就动身;⑩葍(fú伏):一种有臭味的恶菜;旧姻:从前的妻子,结发之妻;新特:新娶的妻子。特:匹配,配偶;成不以富:我确实因为没有财富。成:通“诚”,果然,确实,诚然;亦祗以异:就拿我两样对待。

【译文】

我在郊外独行路,臭椿枝叶长满树。因为结婚成姻缘,才来和你一块住。你却无情不爱我,只好回去当弃妇。我在郊外独行路,采棵臭椿情难诉。因为结婚成姻缘,夜夜才和你同宿。你却无情不爱我,只好回到娘家住。我在郊外独行路,摘株葍草心凄楚。不念旧妻太狠心,追求新配真可恶。并非她家比我富,是你异心相辜负。

斯干

秩秩斯干①。幽幽南山②。如竹苞矣③,如松茂矣,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④。似(嗣)续妣祖⑤,筑室百堵⑥。西南其户⑦。爰居爰处,爰笑爰语。约之阁阁⑧,椓之橐橐⑨。风雨攸除,鸟鼠攸去,君子攸芋(宇)。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鸟斯革,如翚斯飞。君子攸跻。殖殖其庭,有觉其楹。哙哙其正,哕哕其冥。君子攸宁。下莞上簟,乃安斯寝。乃寝乃兴,乃占我梦。吉梦维何?维熊维罴,维虺维蛇。大人占之:维熊维罴,男子之祥;维虺维蛇,女子之祥。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诒罹。

【注释】

①秩秩:水流貌。干:涧,古通用。②幽幽:深远貌。南山:即终南山,在镐京之南。③苞:植物丛生稠密的样子。竹苞:“松茂”都是比喻兄弟相好。④犹:欺诈。⑤似:与“嗣”同,继续。妣:亡母之称。这里的“妣祖”等于说先妣、先祖,指远祖。⑥方丈为“堵”:“筑室百堵”是说房屋四面的墙共合一百方丈。⑦古人堂寝的制度,有正户有侧户,正户南向,侧户东西向。⑧约:束缚。阁阁:捆缚停妥貌。⑨椓(音卓):击。橐橐:敲击的声音。攸:是语助词。这句是说风雨之害得以除去,下句说鸟鼠不能穿破,都是写房屋的坚牢严密。芋:读为“宇”,居住。翼:端正貌。这句是说房屋的端正像人跂立。棘:《玉篇》引《韩诗》作“朸”,棱。这句是说屋四角有棱,象箭头。革(古读如亟):革羽字的省借,指鸟翅。这句是说栋宇的宏壮像鸟类举翅。翚(音辉):雉名。这句是说簷阿有华彩,形势轩张,像雉鸟起飞。跻:升。殖殖:平正貌。觉:高大。楹:柱。哙哙:犹“快快”,形容堂殿的轩豁宽明。正:向明之处。哕哕(音嘒):犹煟煟,明亮。冥:幽暗处。这句是说本当是幽暗的地方也是明亮的,可见其轩豁。宁:安。这句就是下文“乃安斯寝”的意思。莞(音官):植物名,生在水中,又名水葱,形似小蒲,可以织席。这里莞即指莞席。簟:苇或竹丝织成的席。兴:起。占梦:言推断梦的吉凶。罴(音陂):兽名,似熊而高大。虺(音卉):四脚蛇蜥蜴类。以上三句言主人梦中见熊罴与虺蛇。大人:或许即指太卜,《周礼》有太卜之官,掌占梦。以下四句就是“大人”对梦的解释。璋:玉器,形似半圭。弄:是说放在手边作玩弄状。喤喤:小儿哭声。芾(音弗):亦作茀,古时祭服,以熟治的兽皮制成,着在腹前,遮蔽膝部,形似今时的围裙。天子所用的芾是纯朱色,诸侯用黄朱色。皇:犹煌煌。君王:君指诸侯,王指天子。这两句是说孩子将来都要服朱芾,都是周室周家的君或王。裼(音替):又名褓衣,就是婴儿的被。瓦:指古人纺线时所用的陶锤。无非:就是无违。无仪:就是无邪。仪读为

俄。俄,邪。诒:通贻,给与。罹:忧。这句是说不累父母担忧。

【译文】

流水清清小山涧,林木幽幽终南山。丛丛绿竹好形势,密密青松满冈峦。兄弟同住多和睦,相亲相爱心相关,胸襟坦白不欺瞒。继承祖妣遵遗愿,盖起宫室千百间,厢列东西门朝南。就在这里同居住,亲人团聚笑语欢。扎紧木板阁阁响,夯土咚咚筑泥墙。从此不怕风和雨,麻雀老鼠都赶光,君子住着多舒畅。端正犹如踮脚立,齐整有如利箭急,宽广好似鸟展翼,华丽赛过锦毛鸡,君子登堂心欢喜。庭院宽阔平且正,屋柱笔直高又挺。白天光线多明亮,夜晚昏暗真幽静,君子住着心安定。上铺竹席下铺草,高枕无忧没烦恼。睡得酣来起得早,昨夜梦境好不好。好梦梦见啥东西?是熊是罴显吉兆,有虺有蛇好运道。大人占梦细细讲,“梦见熊罴有名堂,象征生男有力量。梦见虺蛇有讲究,象征生个女娇娘”。如若生个男孩子,给他睡张小眠床,给他裹上大衣裳,给他玩弄白玉璋。娃儿哭声真洪亮,朱红蔽膝更辉煌,将来周朝做君王。如若生个小姑娘,给她铺席睡地板,一条小被包身上,纺线瓦锤给她玩。不许违抗莫多话,料理家务烧好饭,别给父母添麻烦。

无羊

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群①。谁谓尔无牛,九十其②。尔羊来思,其角濈濈③。尔牛来思,其耳湿湿④。或降于阿⑤,或饮于池,或寝或讹⑥。尔牧来思,何(荷)蓑何(荷)笠⑦,或负其餱。三十维物⑧,尔牲则具⑨。尔牧来思,以薪以蒸,以雌以雄。尔羊来思,矜矜兢兢,不骞不崩。麾之以肱,毕来既升。牧人乃梦:维鱼矣,旐维矣。大人占之:维鱼矣,实维丰年;旐维矣,室家溱溱。

【注释】

①维:犹“为”。这句是说以三百羊为一群。②(音纯):七尺的牛。以上言牛羊之多。③濈濈(音及):一作戢戢,聚集。④湿湿:耳动貌。⑤阿:丘陵。⑥池(古读如沱):“讹”,《玉篇》引作吪,动。以上三句写牛羊的动态,承上章“羊来”“牛来”。⑦何:同“荷”。肩上担东西叫作荷。⑧物:毛色。“三十维物”是说毛色有多种。⑨具(古音够):备。这句是说供祭祀用的牲都具备了。古人有些祭祀用牲的毛色不同,如阳祀用(赤色),阴祀用黝(黑色)之类,见《周礼·地官牧人》。蒸:细小的柴薪。雌雄:指捕得的鸟兽,如雉兔之类。以上三句写牧者除放牧牛羊外,兼做打柴草、猎野味的事。矜矜兢兢:谨慎坚持,唯恐失群的样子。骞:亏损。崩:溃散。以上三句是说群羊驯谨相随,不会散失。麾:指挥。肱:臂。这句是说牧者不用鞭箠,只以手臂指挥,是承接上文写羊的驯顺。毕、既都训尽。升:进。这句是说牛羊全都赶入圈牢。牧人:官名,掌畜牧。上文的“牧”指一般放牧牛羊的人,与此不同。“维鱼矣”犹维鱼矣:一说,“”是字之省。就是螽,蝗类。“维鱼矣”就是化为鱼。旐(音兆)、(音余)都是用来聚众的旗子:旐画龟蛇,画鸟隼。以上二句言牧人梦见鱼、旐等物。溱溱:《潜夫论》引作“蓁蓁”,众多貌。“室家溱溱”言丁口旺盛。以上四句记“大人”对此梦的解释。

【译文】

谁说你家没有羊?数百成群遍山丘。谁说你家没有牛?壮牛就有几十头。你的羊群走来啦,只见犄角密稠稠。你的牛群走来啦,摇摇耳朵慢悠悠。有的牛羊下山坡,有的池边找水喝,有的走动有的卧。你家牧童归来时,戴着斗笠披着蓑,有的背着干馍馍。牲口毛色好几十,品种齐备祭牲多。你家牧童归来时,拣回一捆柴和草,顺便打猎收获好。你的羊群牧罢归,争先恐后快快跑,不掉队儿不乱套。牧童胳膊挥一挥,一只不少进圈了。牧官夜里做个梦,梦见鱼儿无其数,梦见鹰旗漫天舞。大人占梦说端详:“梦见鱼儿无其数,预兆丰年多富裕。梦见鹰旗漫天舞,人丁兴旺真欢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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