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年纪不大,个头虽然抽长了,但两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五官瞧着仍有稚气。
“我年纪很大?这才赶了多久的路就撑不住?”女人显然不满男人的安排,扭头经又冲少年道,“不用听他,给为娘配一匹马!
”
少年欢喜答应。
女人瞥了眼男人:“坐你的马车去!
”
语气蕴含几分外人都听得懂的不耐烦,少年自然也听出来了。
他犹如惊弓之鸟,担心望着这对父母,生怕他们爆发冲突。
孰料男人只是叮嘱少年照顾女人,勿要让她受寒。
说罢,转身回了马车。
少年:“……父亲的脾气?”
“他不是一贯如此?天塌下来他都不急着跑,能慢吞吞整理他一身的叮当配饰。
”
根本不用担心他俩会吵起来。
少年哪里敢相信?
在他记忆中,父母一直是一对恩爱的神仙眷侣,可某一天过后,母亲突然拿着和离书,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离开。
少年以为她会投奔外祖母和舅舅,孰料直接人间蒸发。
父母闹了什么矛盾,他也不知。
闹得狠了,父亲才会施恩一般告诉他母亲的近况,每次都是寥寥几字。
没多久,外界便有传闻父亲是不满母亲出身,暗中让母亲病故,好腾位置给门当户对的未来主母。
这流言一传就是好几年,传得他都信了。
一度陷入“杀母仇人就是生父”的世纪难题,奈何他羽翼未丰,家中又有姊弟需要他撑腰,任何与父亲言行相悖的行为还会引来外界的揣测,继而影响他和姊弟的生活。
他将心事埋在心里。
预备等姊弟谈婚论嫁了再说。
所幸,后来误会还是解开了。
前几年母亲“忌日”,他心情不佳沾了酒,嘴巴没把门,往外吐露很多该说不该说的话。
他还记得酒醒之时,一睁眼就看到父亲那张死了老婆的鳏夫脸,眼神冷得可怕。
就在他感觉脖子都发凉的时候,父亲幽幽道:【是你到处跟你姊弟说你娘死了,还是病逝的?】
少年:【……啊?】
见东窗事发了,少年也不再隐忍,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心里话,满腔憎恨无处发泄。
直到男人说:【你娘只是出门散心了,你到处说她死了,你可真是她的好儿子。
】
【……哪家主母出门散心带和离书的?】
他只是年纪小,不是脑子小。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男人的痛脚。
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了复杂情绪,也是这一日,从来好茶的父亲第一次在他面前饮酒。
父子俩的酒量似乎一脉相承得差劲,父亲没几杯就醉了,也让他听到了心里话……
他说,母亲其实很舍不得他们三姐弟。
他说,母亲其实一直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