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中,宫人小心翼翼扫了地上碎瓷片,埋头无声地退了出去。立即又有几个宫人同样埋着头拿着湿抹布进来,跪在地上以碎瓷迸开的地方为中心,把整个大殿地面都擦过。
郑嬷嬷捧过新茶,劝皇后息怒。
“息怒?这都明目张胆踩到本宫脸上来了!”说着皇后捞起茶盏还待再砸,还是郑嬷嬷按住了。
祁皇后狠狠呼出了一口气,竖眉下令更衣去仁寿宫!
她咬牙道:“上次高山雪,本宫没跟她计较,她还踩上瘾了!说打人就打人,她是野人吗!”
满腔怒气的祁皇后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到了仁寿宫。
祁皇后忍着满肚子怒气给太后请了安,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
周嬷嬷已经吩咐人上了茶,还絮絮叨叨跟皇后说都是陛下孝心,“这银山茶树一共就没几株,还年年减产,统共能得多少!陛下孝顺,一多半都送到咱们太后这里了,咱们陛下都不能敞开了喝。”
太后笑道:“陛下孝顺,也离不开皇后懂事,哀家才能这般享福。”
周嬷嬷笑着附和,说着话,亲自带丫头把茶给皇后倒了,顿时茶香扑鼻。
皇后咬牙笑着把这些场面话陪着说完,满腔的怒气被香茶一压,憋在腔子里愈发腻歪难受。
祁皇后把茶杯放下,拿起帕子按了按嘴角,这才笑道:“今儿上午沧浪园的事儿,太后娘娘可听说了?”
太后也放下了茶杯,看向下首的皇后,笑道:“皇后也听说了?看看,哀家常说京城这么大,都不够这俩孩子闹腾的!”
皇后一听这话,心里火噌一烧。
明明是明珠郡主打了人,她娘家阿斌是那个被打的!四年前那次还是往人身上抽鞭子,这次直接上了脸了!眼下祁国公府乱成一片,阿斌死死把自己关在房中,她母亲心疼幼孙疼得都病了。。。。。
结果太后就轻飘飘一句孩子闹腾就算了?
皇后不笑了,看向了上首太后,一字一句道:“再怎么闹腾,都不该打人呢。”
太后顿时道:“到底是皇后懂事,哀家也是这么说呢!宋大人就不是咱们皇家的女婿,那也是三品大臣,当着一水榭的人,阿斌居然说打就要打,听到那一鞭子抽下去的时候,哀家这心真是!”
说着摆摆手,似乎说不下去了。
皇后的火气一下子变成了塞子,堵在了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声音都拔高了:“郡主她——”
“确实不该,怎么能轻动先皇所赐金鞭!”
一句话让怒气勃发的皇后那句没说完的话就彻底堵在了心口,烧得她一颗心在腔子里疼。皇后一双保养得宜的极美的手几乎要把手中茶盏攥裂。
金鞭出,别说打一个公侯世家子弟,就是打了公侯本人,也只能先挨下鞭子,再分辨是非。
太后格外和蔼地询问了一句:“皇后,你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仁寿宫殿堂安静极了,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
皇后慢慢松开了攥着杯子的手,掌心已经一片红。她起身,微微一福身,向坐在上首的人道:“太后说的是呢。”
说着也不等人开口,祁皇后直接道:“臣妾心口不舒服,不能陪太后说话了。”
也不看太后,直接带人退出了仁寿宫。
周嬷嬷看向太后:“娘娘,您看这?”
太后娘娘淡淡一笑:“你不是说了,皇后,年轻。”
离开仁寿宫的皇后直接去了陛下所在的乾清宫,根本不等人通报,径直就进了陛下内书房。
房内正有美人陪驾,见此错愕不敢动。
皇后直接一巴掌下去,美人身子一歪,惊惶倒地,捂着脸抖,哭都不敢。
很快就有太监把美人拖了下去。
皇后直接扑进陛下怀里,泪珠子纷纷而落:“陛下,妾又乱规矩了,您罚臣妾吧!”
说着哭得呜呜咽咽,一如当年还在王府时一样。
正昌帝叹了口气,搂着怀中人:“你呀,说了多少次,需得忍耐。”
皇后哭得越发呜咽:“臣妾就是难受,难受极了。。。。。她为何能如此欺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