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他长时间地望着门口,希望那个笑靥如花的面容出现在那里。
在别墅,他长时间地看着手机,希望那个心中的号码能打进来。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到来,就如同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风平浪静。
最终他也一次又一次的按下了把电话打给杨春霞的冲动,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
可是日复一日的想念,马骏开始变得忧郁不爱讲话,他不想见任何人,也不去参加任何活动,就喜欢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看夕阳,看树上的鸟儿打架。
至于他的病好不好无所谓,父母年迈了还有弟弟照顾,自己早死也无所谓。
在能吃能喝能睡极其平静的表面下,是一颗死透了的心,只不过局外人不知罢了。
直到富贵在那个下午推他去晒太阳,一个“咱们建筑人”的称谓,一个地标性建筑的启动,终于又唤醒了他沉睡的心脏,哪怕自己只有几个月的生命,哪怕自己永远坐在这轮椅上,他也要在那里留下自己的影子。
在那个暖暖的阳光之下,他再次感觉到了活着的意义。
他又不声不响的复活了。
“只要活下去,就有无限可能!”
今夜,他又懂得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他轻轻地删去了那张存了一年多的照片,那美艳的雪景图也许根本就不适合自己。
今夜大楼的工地上灯火通明,富贵戴着安全帽挥汗如雨,正带领两百多名工人做楼面浇筑。
两台搅拌机和四台振动棒同时开启,嗡嗡嗡的轰鸣声响彻工地,忙碌的人们穿梭在钢筋混凝土之间,黄色的安全帽在强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给这灰黑世界增添了一抹亮色。
工人们忙忙碌碌却无一人懈怠,因为他们知道混凝土的凝固是有时间限制的,必须在规定的时间里有序的完成浇捣,他们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马虎不得。
富贵不停地穿梭在几个振动棒之间,监视着振动棒的频率和时间,楼面浇筑是大楼施工的重中之重,如果浇筑混凝土振动不到位,就会引发严重的安全隐患。
尽管他在工人上班前严令了许多操作细节,但操作振动棒是个重体力活,必须两三个小时就要换人,否则工人体力不支,会出现工程质量问题,为了责任到人,还要做好记录,所以他必须盯紧了,他就这样已经熬了两天两夜了。
夜间施工,工地噪音大,富贵就把马骏强行送回别墅休息,马骏起初不愿意,想陪着富贵打夜战,但是富贵坚决不同意,马骏只好回去。
一来先前已经答应了富贵和马超,以后都听他们安排。
二来自己在夜晚工地上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只是白白熬夜而已。
一夜奋战,整层楼面全部现浇完成,剩下需要养护和定型。
早晨收工时,大雄凑到富贵面前,殷勤地递给一支烟,笑嘻嘻地说道:“富贵兄弟,辛苦了,来抽支烟提提神。”
富贵想本能的拒绝,但扭头看见大雄满脸灰尘又面脸堆笑的脸,还是不情愿地接过来了,可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自己也没有正当理由给大雄摆脸色。
见富贵没有拒绝,大雄上前继续说道。
“其实大雄兄弟,你没必要这样亲自监工,这样多辛苦!”
富贵扭头看他。
“你不是手里拿着换班名单吗?上面每两人一组,每两小时一换,换人不换机器,上面还标注着具体时间,这就是一份合同,谁敢马虎?再说,楼面现浇过不过关,你只看楼面表面有没有气泡就行,有气泡那肯定是没有振动到位的,返工扣钱就行了,不用来回盯着几个振动棒看,一晚上的多累啊!”
富贵觉得大雄说得不无道理,眼光便柔和了些。
大雄见了心中一喜,说道:“富贵兄弟,等下一层楼面现浇时,我再教你如何观察气孔的问题,不仅楼面如此,大梁、立柱也都是如此。好了,先回去睡觉了。”
大雄说完哼着小曲走了。
富贵看着大雄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晚上加了班,白天事情自然少了许多,楼面也需要凝固和保养,所以富贵安排零星小活之后,决定自己也好好补个觉。
他睡觉之前,给马骏打了一个电话,说今天工地比较清闲,让他也不要再来工地了,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马骏难得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富贵感觉有些意外,但还是笑了笑说道:“你早就应该这样了。”
说着大步朝马骏的办公室走去,那里僻静,他要在马骏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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