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静默了一息,风一来,吹得人头脑也清醒,夫妻二人同时颤了颤瞳孔,皆是恍然大悟之态。
卫疏星气急败坏,原地蹦了三四下:
“笨蛋,我是让你给我道歉,给我道歉!”
她巴不得现在就卧在地上打滚撒泼,贺玉舟长得什么脑子嘛,简直就是呆瓜脑子!
咕噜咕噜,肚子叫了两声,卫疏星恨肠胃不争气,叫得不合时宜。
“王婶说,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贺玉舟尚未适应身份的转换。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无法接受自己从受害的人,变成了需要致歉的人。
中午那会儿,他的态度挺温和的吧?没有责怪卫疏星一言半句吧?所以,她到底想要他为何道歉?
贺玉舟依旧朝妻子摊开掌心,只等她将手放上来:“再等,饭菜就该凉了。”
饥饿感多可怕,一切知觉都被放大了。
虽看不见外间的状况,卫疏星却凭声音知晓此刻有一群侍女鱼贯而入,一盘盘地摆好了美味佳肴。她好像嗅到鸡汤的香气,还有花椒的呛鼻味……
几番挣扎,卫疏星终是慢慢搭上贺玉舟温热的掌心。
卫大小姐永远仰着下颚,她不高兴的时候,很少拿正眼看人:“我没有原谅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贺玉舟不动声色地沉下心,他竟成了需要被原谅的一方,真是可笑。
卫疏星又道:“我是饿了才要吃饭的,并不是因为你请我。”
“小姐,你刚才还说自己不饿……”锦绣找准时机,强行插了这句嘴。
“笨锦绣,我才没说!”卫疏星甩开贺玉舟的手,张牙舞爪扑上去。
仅这么一小间卧房,却被主仆二人你追我赶地闹起来。
锦绣非说自己不笨,且要卫疏星也承认;至于卫疏星,哪会真心觉得她不好?遂收回“笨”字,叫锦绣自己去玩,玩够了记得吃饭,不要饿着肚子过夜。
与锦绣闹了一通,卫疏星笑意未歇,一回头,见贺玉舟还在原地等待,脸色顿时垮了下去,哼道:“手。”
她扬了下手腕,幅度不高,抬与不抬无太大区别。
贺玉舟心里亮如明镜,若是不答应,她不知要怎样闹,他也就白白地等她睡醒了。
如女郎所愿,贺玉舟轻柔扣住她微凉的左手:“穿好衣裳和鞋袜再去吃饭。”
男人的唇角无甚喜色,卫疏星的容颜却绽开笑意,好似初春的桃花。
看,纵然午间闹了一场,贺玉舟仍会主动来找她,可她笑得不够痛快,只因尚未听到他说“抱歉”二字。
到了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她自会为泼了他一身汤药的事道歉,再告诉他王厨娘的手艺有多好。她不要做先低头的那个人。
滋补身体的药通常放在饭前喝,这会儿已晾得温热,正好入口。
卫疏星睨了眼丈夫,轻启朱唇:“我要喝药了。”
“你现今身上没病,喝的是补身子的药吧?”
“是呀,要认真喝、天天喝,身体才能强健起来。”
贺玉舟眼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夫人确实得认真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