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诀感觉到一阵窒息,眼前发黑。
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离开的时机,当时不愿离开颐州,一步错,步步错,甚至主动把自己送到殷无秽的军营中心。
如今再想抽身,是断不可能了。
殷无秽既知晓了他身份,他去哪里殷无秽都能找得到,他总不能再死一次。
平静的生活已然打破,水面的涟漪无法息止。
而他,也不可能躲得开殷无秽,这仿佛是既定的命运。
容诀想通一切,心情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
还能怎么办,就这样罢。他从不是一个沉湎于过去的人,路要往前走,人也要向上看。
横竖,情况已经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那倒不如一往直前。
这一次,知晓实情并占据上风的人,要是他。
容诀打来一盆温水,在水中放入可溶解性药粉,摘下幂篱,一点点洗去脸上易容,重新展露出那张如出水芙蓉,秀美绝伦的面庞。
这里除了殷无秽,没人识得这张脸。便是东厂督主恶名在外也没关系,他不说,又有谁会知道。
本来要瞒的就只有殷无秽一个人。
容诀干脆一并沐浴更衣了,反正今日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再处理正事。
拾掇好一切后,容诀一边慵懒地倚在软榻上歇息,一边摆弄他那些黑白棋子。
彼时的殷无秽刚从军营出来,龙颜大悦。我军再次取得胜利,几乎将敌军彻底逼退出颐州边界,估计再有两天大军就可以整军行进了。
其中容诀正确的作战方针立下大功,士气大振的将领们融会贯通,配合无间,赢夺胜利后再次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殷无秽第一时间想去找容诀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顺便和他一起吃晚膳,商榷一下之后的战略安排。
熟料,平时总在军营的容诀此刻却不见人影。
殷无秽问了属下,才知他今日很早就回了房间。
这实在不像容诀作风,殷无秽担心他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赶忙回房看他。
笃笃——
敲门声接连响了好几声,容诀房间的烛火也在点着,殷无秽出声:“先生,你在里面吗?”
容诀执棋子的手一顿,眼睫微颤,却没有答话。
少顷,殷无秽说了一声他要推门进来了。门扉被推开,高挑挺拔的青年举步而入。
殷无秽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背对着他、影影绰绰慵懒倚榻的身影,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缓步走近,看清容诀今日没有戴幂篱,甚至久违地穿上了一袭绯色云纹夹袄,是他一直为容诀备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