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听故事吗?”
猗猗点点头——没有孩子不爱听故事。
“很久以前,有个叫凤凰的鲜卑王子,被苻坚大王虏入后宫,在宫中他得到百般恩宠,却自视为终身的耻辱,终于有一天,他得到机会逃出秦宫,遂集结旧部,剑指长安,杀人屠城,算是一血当年之耻。”
猗猗瞪大了眼睛,似懂非懂的望着那人,
“王子是男的?”那人点点头。
“大王也是男的?”那人又点点头。
“那怎么恩宠?”
那人笑笑,忽然问:“你饿吗?”
猗猗摸了摸肚子,点头道:“嗯,有点。”
“那你便去厨下拿些吃的,顺便再把这故事给那些厨奴们讲一讲,尤其是有个叫兰京的奴才,定会爱听。”
“可是……这样就能救我父皇?”
“也许吧……你最好中午就过去,他应该刚好拿到叔父被擒遇害的消息。”那人打了打哈欠,“对了,躲着点高澄。”
他说完转身欲走,猗猗一把拉了他的衣袖。
“如果还是不成,我怎样才能再找到你?”
“如果事还不成……青雀子,我自会去找你呀!”说着,他将那分股的钗子,还了一半给猗猗。
猗猗回到崇福寺,时过正午,她的肚子已不是“一点饿”了。即便没人让她找兰京,她也会直奔厨下。
所谓的膳房,不过是在寺中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屋,里面的人却俱是从霸府或邺都精选出来,擅长素斋的厨匠。此时午膳才过,忙活了一上午,人们总算得闲在树下睡个午觉。
猗猗初入小院,只闻喊声,再走几步,却听右手边的棚屋有人低语。
“咱们南归无望了……父帅被南安侯毒死,兄长战死历阳,如今连几位叔父也……”
“阿改,别这样,我听说母亲正在疏通关节,也许再多些赎金,咱们就能返回金陵了。”
“固成,你太傻了,那索虏会轻易放过你吗?”
屋内一片静默,再无人言语。
猗猗正想迈步进去,却听身后传来舅父高澄的声音——他看似心情极好,嘴里竟还哼着吴儿香艳的小调。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猗猗赶紧找了个柴垛子躲起来。
“固成,在吗?”
“庖厨多秽,大丞相不宜来。”
“瞎说,做饭的地儿,能有多脏?”高澄一头扎棚屋,“而且还有你在啊,兰公子,吹气如兰,嗯……真是个好姓氏。”
“丞相!”兰京的声音中已满是怒意。
“下奴的父亲遭奸人鸩杀,兄长为侯景所害,几位叔父亦死在陈霸先的刀下,门庭凋敝,寡母孤弱,无人奉养,特请丞相开恩,准我南归,以尽人子之责……”
只听“啪”的一个耳光,高澄勃然怒吼,“本王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