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拜年之类的寒暄,几个人才坐了下来,开始正式交谈。
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每次提起都让他们无比难受。
他们亲眼看着那幸福鲜活的一家逐渐分崩离析,看着邻居常年陷入痛苦中,看着他们为女儿讨公道却被弄得一身是伤。
可是他们太渺小了,什么都帮不上。
“他们最开始去学校,是想让校长给他们一个交代,因为那段时间他们意识到小玫不对,还以为是自己礼没送到位,让学校不满了。于是他们就给校领导和老师们都送了礼,除了那几个老师没收,那几个领导不仅收了还再三保证会照顾印玫,然而呢?”
女人抹了抹眼睛,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他们不仅没照顾印玫,还在她正常出去上课的一天里死在了学校里,还是他们几乎没什么人会去的实验楼,这没问题吗?”
闻牧之眸光微滞,想到了上学时那栋新修没多久的实验楼。
据说因为修了还没投钱去买器械,所以不怎么让学生进入。
但因为里面新搬了两架钢琴,所以音乐课被要求进去上,实验楼也因此被打开了。
也正是因为进出的人比较少,还没来得及安摄像头,所以很多小情侣有了新的约会地,而同样的,印玫不是自杀的也就缺乏证据。
因为印玫本就是个外表坚强的性格,所以在学校被欺负了她也一直都忍着不说,严岩也是因为看到她手上的伤才疑心的。
他当时出手帮了几次,也被混混们摁着打过几次,但他依然会阻止他们欺负印玫。
可是后来,印玫离他越来越远了,说好了一起考大学,她的成绩却一落千丈,她无心学习,越来越沉默,跟严岩的聊天竟然只能通过信件来传达。
“自从那件事…”严岩说着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闻牧之,“那件事后,她就越来越不爱说话了,时不时还会自己骂自己几句,很不对劲,我劝她去医院看,但她坚持自己没问题。”
说着,严岩还拿出一个铁皮盒子,里面装的全是用草稿纸叠好的信或者是小纸条,都是两人趁没什么人传递的。
严岩从里面挑了几张出来,推给闻牧之,“我一直觉得这几张有问题。”
闻牧之抬手接过,展开仔细看着。
印玫的字十分清秀,每个字都写得很工整,跟写给他信件上的字对上了。
只是这几张里明显情绪很激动,都是在控诉那些人凭什么欺负她的,还说她要想办法支棱起来,去把那些人摁下去。
最后一张里,她说了后续,她并没有做到把那些人摁下去,有些沮丧地跟严岩哭诉着自己没用,说了自己的计划,她想着把今年忍过去,来年换个学校读,不同的学校也能跟严岩考上同一所大学。
然而这张完了之后就没有后续了。
“她当天就跳楼了。”严岩声音哽咽,“我不觉得一个还在计划未来的人能在这个时候因为压力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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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决定要忍了啊,那些人怎么那么恶心。”
显然不仅严岩,他父母也是泣不成声。
毕竟这个女孩他们也是看着长大的,在正值青春的高中时期就死了,还不能追究责任,这让所有人都觉得很憋屈。
“所以,我找到了一些证据,她根本没有自杀的动机。”严岩出声,将自己保存许久的证据拿了出来,“我们本来是准备要起诉的,但律所说证据不足,如果打官司很容易让那几个畜生知道相关的证据,从而作出应对方案,所以不建议现在打。”
闻牧之低头翻看着证据,感觉喉咙里似乎有什么卡着,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第52章52
越挖的深,他越觉得心里难受,那些藏在过往的黑暗曾一点点蚕食了他们所有人的向往,将仅有的希望都磨的一干二净。
曾经他想通过高考带母亲离开云城,却没想到母亲最终还是长眠在这个地方,而自己经过八年也没能逃离这座城。
印玫因为拍摄相关视频而被学校那些人用权势欺负霸凌,她原本想着撑过这一年,却没想到那些人就没想过要给她活下去的机会。
他母亲本打算从那困住自己的地方逃离,却因为怀上了他最终困死在了这个噩梦的地方,一辈子都没能回到故乡。
他们都没错,就是过路太黑暗了,被拉下去之后就很难站起来了。
不过,有些人不可能永远能做那个拉别人下去的恶魔,有些做过的事就该付出代价。
闻牧之离开的时候,严岩出门送他。
他目光瞥到墙角处一个做工有些粗糙的雪人,正呲牙笑着,还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
“那是我早上起来堆的。”严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眸中似乎有几分柔软。
“她在的时候,每年冬天都要拉着我去堆个很大很漂亮的雪人,把手脸都冻得通红,可惜她不在,我再也堆不出那么好看的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