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以梦为马》1987。”
朗朗读诗声激扬清越,念诗的青年着一身青衣灰裤,单脚豪迈跨越两级台阶,右臂振振读诵。念完,他剧烈起伏的胸脯仍旧亢奋,喊:“这是海子老师在游历祖国壮阔美丽的大西部后,留下的辉煌诗篇。这是我们闻风诗社学习的榜样。”
“同学们!”男人跃上台阶,笑嘻嘻朝底下青涩的面孔激情鼓舞:“诗社成立数年以来,收到了各界诗歌爱好者的投稿,我们要认识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要进步、要开放、要创作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是诗歌的时代,是我们的时代。”
“咳咳”他清清嗓子,从口袋中掏出折叠的报刊,展开介绍:“以下是我们的老朋友,郭青莲寄来的诗,请欣赏。”他大力挥手,请出底下席地而坐的一位女生。
女生扎着短小的双辫子,灵动地拾级而上,接过社长宋聪手中的油墨报刊,昂起麻雀般的胸脯,念道:“天鹅是自由之神,在它光辉的羽翼中。莫尔诞下乌托邦,洛克抚育天赋人权,马克思缔造共产主义。我渴望,从她火热的心脏,找到自由的方向。郭青莲,1987秋。”
诗声掷地,台阶下掌声如雷,掀起称颂的讨论。
女生丁字步立好,雀跃笑道:“我也有一首即兴的诗,大家不妨听听。”
宋聪乐道:“即兴创作,大家给刘明媚同学一个鼓励。”他带头鼓掌。
底下起哄,“好,快念。”“明媚,好样的。”“才女!”
刘明媚莞尔,一字一句念道:“郭青莲不露脸,他是不是太腼腆?一手好诗人人颂,躲在女孩的梦中。你思念,我思念,不如遂了我们的愿。出来出来,快出来,社长要和你比赛比赛。”
念完,她掩嘴大笑,铃铛般轻灵动听,底下皆是笑做一团。
宋聪憋住笑,佯装严肃,推她:“下去,下去。女孩家家,羞不羞?”
底下女孩齐声应道:“不羞。”
满园萧瑟秋色让这波笑声染成盎然的春色。
焦棠倚在湖对岸的大梧桐下,望着那堆青春洋溢的脸庞,不禁生出一丝艳羡。纵然是npc,但她也由衷感慨,这个年代的人胸中塞满的是理想与热情,而不是房贷的烦恼和生存的焦虑。
她站得有些久,腿微微发麻,便弯腰去揉揉宽松工裤下的小腿。这种大头裤子正是八十年代大学生流行的单品,以21世纪的眼光看,高腰阔□□,颇具复古风味。
她还没直起腰时,已经敏锐察觉身侧走过来一人,她转头。齐铎清冷的笑容挂在嘴边,玩味十足地看她。
焦棠镇定的眼神偏了一下,又定下来看他,如老朋友打招呼:“你到了?”
齐铎也学她,随性靠树,问:“和我组队没那么闷?”
“刚好系统发了一张组队卡,我想试试功能。”焦棠眼中毫无杂质,她怎样想的便怎样说,“经历两个现场,我需要一个队友,这队友要满足三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是等级相近,进的现场难度差距不会太大。第二个条件是脑子转得快,看问题比较准。第三个条件是没那么容易死。”
齐铎讶然,继而释怀大笑,说:“原来这样。可惜,我回应你组队请求的原因只有一个。”
“什么原因?”焦棠眼底溜过微光。
齐铎点了点自己太阳穴,苦恼道:“我有偏头疼,急需一个不聒噪的队友。”
焦棠眯眼观察他藏在鸭舌帽下面的太阳穴,有一小块裂纹状的疤痕,与肤色接近,并不明显。
“不用担心,这是我这一轮进的第三个现场,和我组队,等级匹配。”齐铎隐去诸多秘密,焦棠虽然对“这一轮”三个字略感迷惑,但始终不再关心他人隐私,便点点头,双方默契达成合作。
焦棠眼底浮上水影,不知是湖水的倒色,还是她内心的反应,她仍然中肯道:“你的鬼化能力很稀少。而我在上一场正好落下一个‘后遗症’。”
齐铎蹙眉看她,像是在辨认这个“后遗症”是不是伤到脑袋了。焦棠拂开刘海,对待队友,先拿出八分诚意,道:“不是伤到哪里了。是改变了一点命数。”
“这么玄?”齐铎也没追问到底改变的是什么命数,只是笑了笑,示意她可以将刘海放下了。
两人并没有旧可叙,几句开场白后便就此进入主题。
齐铎环顾湖边,百年老校沉淀的人文气息不仅渗透进每一砖每一瓦,还渗透进学生的精神之中。他悠悠评估:“按周围环境来看,这个现场难度档位不会高于4颗星,时间有1个星期,不长不短,系统会在夜里给玩家增加点难度。”
“你的技能是什么?”焦棠忽然转口打探队友底细,她猜测是唯心系的。
齐铎想了想,说:“唯心系,与魂体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