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无珠不识人,迎来送往皆阴客。”焦棠边下楼边解释:“这是‘鬼童守鬼关,威宁镇四方’的变体。”
她语速随步伐加快,后面三人大致听出个一二,即李雁房中四枚纸人本是以阳寿或巨福之物换取的镇关鬼童,等于她私请了一批鬼护卫替她看家。
可惜纸人有眼不画珠,不识得她这个主人,自然起不了作用。那招鬼符也是镇宅符的变体,原能加固防备,如今却成了引鬼客入住的邪法。
齐铎沿着她的思路分析:“她一个这么怕死的女人,自然不可能自戕自毁,最有可能是懂其中玄妙的人偷梁换柱,要害她性命。”
什么人要害她呢?
来不及思考更深层的问题,他们已站在203门前。焦棠轻轻推门,门从内反锁着。
“让开。”齐铎一脚将门踹开,挡在焦棠面前,提着手电筒进去。
屋内充斥着尘封许久的霉灰味,还有干燥的酸木头味,没了之前催人欲吐的馊臭。显然这房间并不是李雁居住的203室。
齐铎拧开卧室门,墙上地上干干净净,积了厚厚一层灰。
“有办法到那个空间吗?”林西问焦棠。
焦棠肯定地摇头,这不是障眼法,这是真实的平行空间,她也无能为力。
“鬼能自由穿梭,人却不行,垃圾系统。”戚安愤愤骂,这时候脱险了,她态度又飘起来,骂出了其余人心里想骂的话。
焦棠沉吟:“不可能自由穿梭,系统对玩家、对鬼都有限制的,否则鬼的能力就太大了。”
戚安暗暗撇嘴,那架势大概是想说——鬼的能力确实很大啊,不过这等于废话,她说废话说累了,自然就想说有用的话了,她将这归结为“焦棠”效应,这位女生有能让人自动过滤掉废话的魅力。
四人尽量不去想,另外一个空间李雁正在遭受的酷刑,回去七楼暂作休息。连续三天没闭眼,几人精神力耗损极大,已疲惫到极点,一旦放松下来,困意汹涌地扑过来。齐铎与林西轮流守下半夜,让焦棠与戚安回房去睡觉。
焦棠醒时,天已大亮,楼下细细簌簌,像老鼠啃纸箱般,一阵阵交谈。
她慵懒起床,走出宿舍,其余三人不知所踪,但听下面热闹的交谈声,大概猜到他们去哪里了。她不着急过去,先洗漱完,才叼着半根火腿肠,悠悠下楼。
203房前围一圈未上班的工人,面如土色、窃窃私语。
大概能听到什么“这家人可真惨,连死两个人”“她那副鬼样,活着也是遭罪”“肯定是沈工回来报仇了”……
焦棠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走进房间。
门中的惨况比她想象的要惨烈。血从客厅一路洒至卧室,就像有人拖着尸体逛了整间屋子,连天花板都是一行行印血的足迹。
卧室内更凌乱,最东边那面墙一米多处有一双血手印,印记往下擦拭晕开,一直蜿蜒至地上。这应该是李雁被袭击后拼命攀住墙,留下的最后一抹作为人的痕迹。
邪纹被迸溅的血花覆盖,符篆上还有未干涸的细密血流,注入泡涨的石灰中,四个纸扎人歪在墙角,脑袋与身体分离。
沈思章的冥照倚倒在床头,目光垂直朝上,安静而深远,鼻梁以下的地方全浸在血中。天花板下起血雨,滴答滴答汇入河流。
血雨来自李雁破烂不堪的胸腹,她的头颅和剖开的胸膛分别被两根尖锐的钢管直穿而过,钉死在墙上。
不得不说,这真是很白昭迎式的杀人手法。焦棠揉揉落枕的脖子,叹气。
此时,几人终于有闲暇心思去思考,为什么李雁会死得如此蹊跷了。
“首先,谁会想李雁被鬼缠身,甚至取命?”林西踱出房时,问出昨晚未解答的问题。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认为应该先考虑,李雁真的是杀死白昭迎的人吗?”焦棠抛出另一个关键问题,继续分析:“在李雁房里搜到绳子,她又被白昭迎报复,当然她是凶手。那么,接下来就要问,她是一个人杀死白昭迎的吗?否则无法解释她的房中装饰被移花接木这件事。”
林西恍然大悟,问:“她有同谋?所以,同伙选择杀人灭口。”
“很奇怪对不对,为什么不一早灭口,而是选择昨天呢?”齐铎循着思路,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