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外,官道凉亭。得知苏龙即将走马上任,身在军营的苏长骁,当即放下手中一切事务在此等候,面色凝重。而紧随其后的苏星辰,此刻脸上也早就没了往日的阴霾,反倒是有些庆幸、欣喜。作为整个大楚的流放之地,天启可谓毒瘴遍地,危机重重。如今,天启更是频频传出瘴气横生,瘟疫肆掠的景象。苏龙此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反观镇南军军师周墨,眼里却不禁闪过一丝惋惜。其实苏龙近日的种种表现,他全都看在眼里!可偏偏就是如此有才华的人!他日是否还能再见,如今都还两说。反观从小看着苏龙长大的管家苏福,则是一脸的焦急之色。“王爷,此刻天启瘴气横生……万不可让小王爷以身犯险啊!”“何不等到毒瘴散去,再让小王爷走马上任?”闻言,苏长骁不由瞪了这位老伙计一眼。“怎么?”“我苏长骁的儿子是人,天启百姓就不是人吗?”“从他出生那天起,就应该想到迟早会有这一天。”在苏长骁的眼中,南疆百姓比什么都重要!而在得知苏龙知晓天启毒瘴横行,仍义无反顾前往天启,甚至不惜掏空自己的家产……在这一刻!苏长骁心里,更是说不出来的骄傲与自豪!而就在这时!负责拱卫的苏洪,立马就注意到了前方官道卷起阵阵尘埃。“来了!”“王爷,世子他们来了!”话音刚落!苏长骁随即一路小跑,守在官道旁,满心眺望。尽管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到了分别的这刻,苏长骁心里又莫名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毕竟在这个世上,有哪个老父亲,想亲眼看着自家儿子去送死的?“吁!”隔着老远,苏龙就注意到了前方黑甲军的身影。而官道旁那名两鬓斑白,佝偻龙钟的老人,不是自家那便宜老子是谁?苏龙本以为此去天启,二人便再无相见的机会。不曾想!这便宜老子还是心系原主安危,早早在此等候。一时间,前世自小孤苦伶仃的苏龙不禁红了眼眶,当即翻身下马,替原主给苏长骁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承蒙父王挂念!”“奈何天启事态紧急,数十万百姓此刻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请父王恕儿不辞而别之罪!”见此情形!苏长骁准备许久的话,又摁了回去。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天底下的父母,哪有不担心自己孩子的?但此刻苏长骁心里除了说不出来的欣慰,更多的是不想再给这个苦命的孩子负担。只是一直笑着连连点头,不停地拍打苏龙肩膀。“好孩子!”“为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于你?”说着,苏长骁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跑向身后一个尘封许久的木箱。只听“砰”的一声,紧接着又伴随着一阵尘烟。映入眼帘的,是一套制作精良的完整盔甲。盔甲外层覆盖着金色鳞片,胸前两头象征大楚皇室的玄鸟,其眼睛用宝石镶钻而成,宛如满天星辰在黑夜中闪耀。兽首头盔顶上,插着一根极长的白色鹖鸟尾羽,足以见得这套盔甲曾经的主人身份不凡!再次见到这套熟悉的盔甲,苏长骁哪里还有往日的冷血,难得一次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他铁骨柔情的一面。显然,他睹物思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片刻后!苏长骁抱着这套盔甲,意味深长地来到苏龙身前。“这套皇家御铠,是你母妃留下来的。”“为父替你保管多年,如今也时候该物归原主了。”此话一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套铠甲如此不凡,敢情是先王妃留下来的。尽管苏长骁眼里依依有些不舍,但毕竟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八子也已然长大……“来!”“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你母妃不在,就让为父来给你披甲!”“去了天启,千万记住,务必要以地方百姓为重。”“若遇恒江水匪来犯,可占据城墙优势,层层消耗……”“再不济,也可以退到山顶防御,别看这帮水匪平日里幺五喝六的,上了岸就是群废物!”苏龙一边披甲,一边聆听苏长骁的教诲。说到底!苏长骁心里还是比较在意苏龙这个儿子的。要不然,这个年迈的老人也不至于将其他几个儿子全部派上战场送死,唯独将他这个以废物闻名于世老八给留了下来。这一刻!父子之间的芥蒂彻底打开。以往的那些不快,统统被抛之脑后!而先王妃留下的这副御铠,好似是给苏龙量身打造的一般。不大不小,正正合适!随着时间的流逝……苏龙最后披上白色的战袍,已然全副武装。本就生得俊俏的苏龙,再加上这身白袍金甲,宛如神将下凡一般!恰逢一阵微风袭来。白色战袍,随着头顶零散雪白的鹖鸟尾羽随风飘荡,烈烈作响。乍一看,众人都只觉眼前一阵恍惚。而久未露出笑容的镇南王苏长骁,更是在苏龙面前罕见的露出了父亲欣慰的笑容。“嗯,不错!”“有你老子我年轻时候的一半风采!”闻言,苏龙不由表情怪异。我娘是谁?那可是堂堂一国公主!长得能比你这糟老头子差?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尽管苏长骁满心不舍,也不敢过多耽搁苏龙的行程,只得从福伯手里接过两樽不知道热了几回的美酒。“纵使前路坎坷,但愿上苍庇佑我儿亦能披荆斩棘,为天启百姓谋取一线生机!”“龙儿,请!”苏长骁眼里闪着泪光,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苏龙同样不甘示弱,将手中的空酒杯放回福伯面前,紧接着又朝这位老人行了一礼。“今后,还望福伯能多多照应我父王!”说罢,苏龙便头也不回,当即翻身上马,直奔东面而去。生怕再继续耽搁片刻,让人看到自己的窘境。“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是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诸位,苏龙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