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光光也没再找,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一支烟抽完,她才重新上了车,这次没回程容简那边,而是去了苟三那小院子。
院子的门是紧紧的闭着的,江光光敲了几下里头都没反应,这才想到上他估计是躲出去了。
她就没再敲了,站了会儿,拿出了手机来给可乐打电话。问他有没有认识的人,她想查点儿东西。
她倒是认识了几个人的,不过都不怎么靠谱。而且,她已经脱离了这儿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人。
可乐倒是很快就给了她电话,也没问她是要干什么。
江光光挂了电话,就拨了可乐给的那个号码。她一路慢慢的走着的,走到巷子出口处时已是暮色沉沉,她抬头看了看天边的火烧云,静静的站了会儿,找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她并没有急着回程容简那边,而是慢慢的走着去了小院。虽然在这儿呆了七年之久,但也只有这个小院,才是她最熟悉的。虽然现在,已全变了个样。
她也没进去,就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下子就想起了老围墙上长着的那些暗绿暗绿的青苔来。
江光光什么也不愿意去想,怔怔的坐着。直到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才回过神来。
电话是阿凯打来的,问她去哪儿了。江光光没回答,问他有什么事。阿凯就回答说没事。她就说她一会儿就回去。
夏天的白天特别长,黑得也很慢。她觉得自己坐了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天边的晚霞却才刚刚褪去。天空一片暗蓝。暮色沉沉之下已有饭菜的香味儿,巷子里有人吆喝着孩子回家,还有时不时传来的狗吠声。
江光光恍恍惚惚的,在这一刻,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活在尘世的烟火之中。
她低头看了看,她那有些泛白的指尖是微微的颤抖着的。像是控制不住似的,停不下来。
许久之后,她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站了起来。刚抬起头去,就见周来站在不远处。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江光光那要迈开的步子就停了下来。她是想问周来怎么没走的,却不知道怎的一时就开不了口。
周来慢慢的走了过来,像是怕她只是幻觉似的,到了她的面前,才叫了一声阿叡。接着问道:“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江光光低低的回答。
周来忽然伸出了手,紧紧的抱住了她,喃喃的说:“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江光光微微的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车祸的事情他知道了。他不是可乐。更不是崔遇,他的消息是灵通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任由着周来紧紧的将她抱着,过了那么会儿,才问道:“你怎么没走?”
既然都已经撤了,他是不可能单独留下的。周来的声音是微微的带着颤抖的,“走了,又回来了。”
他随着他们返回了京都的,回了一趟家。又立马回来了。没看到他,他是放心不下的。他是知道这地方有多乱的。
江光光一时没说话,周来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慢慢的松开了她。低低的问道:“受的伤严重吗?”
被货车撞了又翻下了路坎之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受伤了的。江光光沉默了一下,就说了句还好。顿了顿,她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既然都已经撤了,即便他是又回来了,他也是没有再留下的理由的。
周来的一双眸子里露出了几分的痛苦来,低低的说:“阿叡。你和我一起回去。”
江光光就笑了笑,淡淡的说:“我和你不一样,孑然一身,在哪儿都一样。”停了一下,她接着说:“回去了,就别再过来了。你还有叔叔阿姨,还有爷爷奶奶。你没有任性的资格。”
她说的说是现实的不能再现实的话,他过来的时候确实是所有人都反对的,尤其是爷爷奶奶。奶奶甚至是以绝食相逼的。可他还是过来了,他的心里其实是清楚的。要是两位老人因此有点儿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会在自责内疚中渡过。但他,不能不来。
他放不下。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教过他,做人要坦坦荡荡。到底,他还是没能做到。从她无声无息的消失的时候,他就知道,这辈子,他的心里。都会有那么一个阴暗的角落。无时无刻的控诉着他,无时无刻的折磨着他。
周来的眸子里浮现出痛苦来,再次低低的说:“你和我一起走,再也不要回来。”
江光光没有说话。周来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可惜,他这次来,是一无所获。当初的资料和档案,都已经被销毁。当初的那些人,出的出国,退休的退休。压根就没地方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