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重筠是霍家的长子,她肩上的负担可想而知。而且,还有她这个她人生污点的女儿。
今天江光光和钟馨之家的疏离她都是看在眼里的。知道的是母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陌生人。
江光光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的,沉默了一下,说:“罗姨,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她。”顿了顿,她接着说:“既然她已经选择了现在的生活,她就应该往前走。我的存在,只会拖了她的后腿,给她的脸上抹黑。您替我转告她。以后我的事儿,让她别再掺和了。”
她是平静而淡漠的。这话,她是从来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的。她的拒绝,看在他们的眼里,都以为她是在恨她。有那么长一段时间,她是恨过的。后来她慢慢的懂事她追求自己的幸福,又有什么错?
罗宜是没想到她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的,心里更是滋味杂陈,叫了一声阿叡,说:“你霍叔叔,对你妈妈很好。你又怎么是”她说到这儿就说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恨钟馨。可谁都没有想到,她是那么的敏感,早知道钟馨的处境。所以,才会一直拒绝着她的靠近。
罗宜的心里百般滋味杂陈着,想说点儿什么。却都是那么的无力。江光光说得是一点儿都不假的,霍家那样的大家族,哪里容得下一个离异并且有一个女儿的女人做长媳。霍重筠虽是坚持娶了她,但她在霍家的日子,从来都是不好过的。而且,那么多年了,她并未为霍重筠生下一儿半女。在霍家的地位是可想而知的。
病房里沉浸了下来,罗宜低低的叹了口气,说:“你还生着病,阿姨不该说这些开心的事儿,早点儿睡。等明天回家了,阿姨好好的给你补补。”
江光光就微笑着应了一句好,病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她的脑子是有些乱的,她将眼睛闭上,控制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但周来那时的话。却像是尖锐的匕首,深深的刺进脑海里。
江光光疼痛着,屏住呼吸,就那么僵硬的躺着。
周来同样是一夜未睡,直到天色亮起来,才去冲澡,换掉满是烟味的衣服下楼。
小陈是早得了吩咐的,周来下楼的时候她已经将早餐和煲的汤都已经装到了保温盒里。
见着周来,她就叫了一声周先生,说:“我去给您把早餐端出来。”
周来就说了句不用。没多说话,直接儿拎起保温盒就往车库走去。坐到车上,周来将保温盒放好,这才抬腕看了看时间,不过才七点多,因为下着雨,天阴沉沉的,暗蒙蒙的一片。
他闭了闭眼,过了片刻,这才发动车子。他并没有去医院。而是直接的去了江家的小院子。去给江光光拿衣服,钟馨为她准备的衣服,全都是放在那边的。
车子没多久就在小院门口停了下来,周来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看着地面铺着的青石板,有那么些恍惚的。其实这些年,院子是没多大的变化的。他隔那么长一段时间就会来这边一次,打理留下来的花花草草。就在前年,下雨的时候屋子里漏了,他才请人过来修葺。
也就是在那时候。院子里的那株每年都会结许多果实的桃树渐渐的枯萎。他喷了杀虫的药,也找了人过来看,但终究还是于事无补。
他静静的站着,在那么一刻,忽然就觉得,这个,承载了他许多记忆的院子,忽然就陌生了起来。
他恍恍惚惚的,直到有冰凉的雨滴打在脸上,他才回过神来。伸手将那雨滴抹去,然后拿了钥匙进屋子里去拿衣服去了。
出门的时候虽然早,但那么一耽搁,收好衣服出去时仍是八点了。他关好了铁门,正要去掏钥匙,一抬头,就见程容简靠在边儿的围墙上,正抽着烟。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面上儿已经有细细的水珠儿,显然已是等了一会儿了。
周来刚才的那些情绪在这一瞬间跑得干干净净,一张脸恢复了冷漠,淡淡的说:“你怎么在这儿?”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的,因为他很清楚,程容简迟早都是会过来的。他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来得那么快。并且在短时间站内就截住了他。
程容简掸了掸手中的烟灰,站直了身体,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称不上笑的笑来,说:“我怎么在这儿,周警官应该再清楚不过吧?”
他的语气是但得很的,又带了那么几分的漫不经心。
周来忽的就笑了笑,说:“二爷说笑了。二爷的事我要是清楚,二爷恐怕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比起程容简,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冷漠,又带了那么几分的讥讽。
程容简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掸了掸烟灰,漫不经心的说:“周警官说话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儿,这儿虽然是帝都。但请一两个律师告周警官诽谤的钱我程某人还是有的。”
他这脸皮倒是厚得很,周来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了起来。冷冷的说:“我也奉劝二爷一句,既然二爷知道这儿不是沿河,最好还是注意点儿。”
“谢周警官提醒。”程容简淡淡的笑了笑,微微的挑了挑眉。说:“周警官,确定要一直在这儿站着?”他说着漫不经心的往四周扫了扫。
周来知道,迟早都是要和他摊牌的。他的拳头有握了握。明明可以让程容简到院子里谈的,但他却没有。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那边有一家咖啡厅,二爷请。”
他说着就率先迈开步子,朝着左边的巷子走去。他边走边扫着四周,只有最边儿上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程容简竟然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胆子倒是不小。
程容简倒也不介意,掐灭了烟头,跟了过去。
大清早的。咖啡厅才刚刚开门,冷冷清清的。店员正在打扫卫生,见有人进来,放下了抹布正要问两人吃点儿什么,周来就淡淡的开口说:“给我来一杯蓝山。”
他说着看向了程容简。程容简在最近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简单的说:“白水。”
大抵是程容简的相貌太过出众,那侍应生好奇的看了一眼,随即应了句是,去煮咖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