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简直要捂脸,她这女儿,究竟从话本里都学了些什么糟粕!
陆皇后与萧恂已勃然变色。
只是陆皇后一向担着宽仁后宫的名儿,萧恂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朝妹妹发火,于是怒火便全烧到李氏与溪月身上。
整个沈府,都是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且等沈溪月进了他的府门,倒要叫她见识见识,什么是规矩和体统。
溪月走神了一阵,一时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等到母亲恳求时,她才知晓靖王的龌龊打算。
做妾是绝不可能做妾的!
她重生一遭,可不是为了叫父母伤心,叫猥琐暴躁男如愿的!
溪月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冷静。皇权在上,她须得想出个万全的对策来,更不能因此牵累了父兄。
恰好这段日子,她一直都在六疾馆做事。
不论是诚敬夫人或是徐夫人,皆是孑然一身,无儿无女,将全部精力都投入扶危救困中,京中之人,无不称赞她们高义。
今日若靖王一味逼迫,她便也效仿两位夫人,终身不嫁,全将满腔热血洒在救疾贫苦上,也算实现人生价值。
“李氏——”
陆皇后面上不显,心中却已然着恼,她儿身为嫡子,身份贵重,不过想纳一个四品文官的女儿,哪有这些话来啰嗦!
“儿女之事,咱们做母亲的,也不能全然做主。不如问问沈小姐的意愿?”
说完,她看向溪月,“好孩子,到本宫身边来。”
与方才对邢烟的话别无二致,可神态口吻却非差了一星半点。
久居上位之人,身上自带一股气势,平日里和颜悦色,等她发怒时,便是万钧压顶的威赫。
溪月不过十五之龄,以一国之母的威仪,足以叫这个女孩惧怕,听话。
李氏浑身一抖,心中满是绝望沮丧,一颗慈母心肠只快要被搅碎,忍不住泪眼婆娑,仍将溪月护在身后。
皇权威威,却难以压垮一个母亲的脊梁。
溪月感受到了阿娘的惶恐。
她用力握紧阿娘的手,像是小时候无数次,阿娘对她说过的话一样,坚定的对阿娘道:
“别怕。”
别怕,我会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溪月从李氏身后走出来。满殿的人都看着她,她却无比镇定,死过一次的人,也没什么更能叫她惧怕。
“溪月——”
一声悠扬的声线自一旁传来,清贵儒雅,像泉水落尽碧潭里,自有一股温润清冽的气度。
溪月回头。
陆闻笙就站在那儿,若清风一缕,孤月皎洁,他望着她,眼里是从未流出的翻涌情绪,隐隐带着曙光,仿若所有的苦难,都不再难以治愈,充满了尘世的温柔。
他轻笑着说:
“溪月,到我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