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度人心于他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正如他意料之中那般,沈循虽想要窈娘可到底是想留着她有大用处,端的是温柔体贴只说她若不愿,他绝不强要。
到歇息时窈娘见他不走,自己也不敢睡去,可沈循偏偏由着鸳儿伺候他梳洗后,坐在床榻上问道:“我既说了会好好待你就会做到,你难道是不信我?”
似怕她被责罚,鸳儿小心翼翼在窈娘的腰间轻轻推了推,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起了疑心,今夜本该是莺儿值夜。
“莺儿呢?”
鸳儿“哇”得一声哭了出来:“莺儿姐姐不好了!”
窈娘见她这般模样就知道必然是不大好了,跪在地上道:“还请大少爷救莺儿。”
她虽能请个府医来,可毕竟夜深人静颇有不便。
“你何曾这般过,如今竟为了一个丫鬟跪在地上求我?”沈循的话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窈娘觉得背脊发冷。
本以为他会一阵奚落却不想沈循却亲自将她扶起身,安慰道:“我这就差人寻府医来,你那丫鬟有你这样的主子是她的福气。”
“多谢大少爷,多谢大少爷!”鸳儿跪在地上磕头道。
那一声声清脆的声音让人不安,窈娘想到林氏去世时自己还小,那一夜是除夕连郎中也请不来府中,她守在林氏跟前怕得紧,不论是哪路菩萨神佛都挨个磕了头,却生生看着林氏在自己眼前断了气。
那夜玉京城火树银花,耀如白昼,她在人声鼎沸的欢笑声中哭得撕心裂肺却无人听见。
见窈娘突然往外走,沈循问道:“你这是去哪里?”
“妾要去看着莺儿。”窈娘留了这句话,也不等沈循再说什么疾步匆匆去了下人的房里。
余下沈循独自坐在床榻上,见窈娘竟敢让他独守空房,先是恼怒而后勾起唇角无声笑了笑,这看起来是胆子不小的,往日居然被她怯弱的做派骗过了。
莺儿躺在榻上,一旁的小几上放着满是鲜血的丝帕,盖在她身上的被褥也浸染了血迹,见窈娘来眼神混沌许久才清明些许,低声咳了几声,气若游丝:“小娘怎么来了。”
“下午还是好好的,怎得夜里就这般?”窈娘被眼前这幕吓得怔在原地。
莺儿只艰难地摇着头,不肯说出原因。
“是大少爷打的。。。。。。”鸳儿哭诉道,她与莺儿一同被人牙子送到了沈府,是自小的情意。又因着年岁小些,从来都是莺儿帮衬着她,对她如亲姐妹般。
窈娘听得是沈循做的,来不及思量其中隐情,忙道:“快去求。。。。。。求三老爷,求他帮忙从外面请个医术高的郎中来。”
沈循必然只是说话宽她的心,怎会真的要替一个被他打成重伤的丫鬟治。
鸳儿如今什么也顾不得了,听得窈娘的吩咐恨不得踩了风火轮去清思院叩门。也幸得沈谦并未歇下,听得青松说是窈娘身旁的丫鬟,连忙将人放了进去。
“求三老爷救救莺儿,她怕是不行了!”鸳儿一进门就扑跪在地上磕头:“小娘说请三老爷帮忙从外面请个郎中进来。”
沈谦只听得大概就点了头差青松立即去请,随后冷声问道:“你将事情一一细讲来。”
从掌灯时莺儿被沈循重踢一脚到心窝呕血,再到窈娘让她来求沈谦,悉数道来。
听清只是丫鬟出了事,沈谦这才放下心来,道:“你且回去告诉孟小娘,郎中我替她请了,能不能活命就看那丫鬟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