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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壮懂事,知道姐姐去帮他干爹家干活不能回来做午饭,自己估着时间把稀饭煮上了。他不会做别的,但煮稀饭不成问题。何氏回去只用拌上一碗黄瓜就可以吃饭了。要是再图简便,从酸菜坛子里抓点酸豆角下饭也成。
素花到了素花家也没闲着,帮着烧火做饭。
她们也煮稀饭,不过巧云不想亏待了素花,煮了一块腊肉,还打算炒一碗辣椒鸡蛋。素花再三地说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做点吃吃就是了,巧云在盆里洗刚从地里摘来的辣椒,她玩笑道:“那咋行,可得把你招待好了,不然给我干一天活倒把你累瘦几斤,有人可要心疼了。”她家没有外人,她爹在屋里躺着,两人说话再随便不过了。
素花结巴道:“你,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巧云眨巴了下眼睛,装作不懂,手里把辣椒搓得咯吱咯吱的。
“就,就你哥的事儿。。。。。。”素花不自觉地捏紧火钳,不打自招了。
巧云难得看到她这种紧张又羞怯的神情,有意调侃她,“我哥什么事儿啊?我不知道。”
“哎呀,不跟你说了。”素花羞极生恼,把火钳在地上磕了两下。
巧云忙赔笑认错,“别呀别呀,你还是跟我说说吧,我不逗你了。”
素花依然把脸别到一边,巧云再三央求她才不气了。
“你是啥时候知道的,是不是上午偷听我们说话了?”素花问她。
巧云一口否认,“我可没有偷听啊,我早就知道了。”她倒了盆里的水,又掺水洗第二遍,同时把那天苞米地的事儿跟素花说了说。
素花听完稍微安心了一些,总算没有刚刚那样羞臊了。
巧云问她,“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在一起了吗?”这个问题已经在她心里憋了一上午了。
素花摇头,“他娘和我娘水火不容,我哪敢啊。”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她心里就有了他的影子,她知道两家有过节,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谁知这层窗户纸还是被他给捅破了。
她知道他也有同样的心思时,心里的第一个感受是高兴,两情相悦的愉悦是每个少男少女都无法抵抗的,接着就是害怕,她害怕自己给家里带来麻烦,害怕他娘,这让她不敢坦然接受这份情意。
巧云:“那你是咋回他的?”按理说她堂哥被拒绝了应该难过呀,咋一点都没瞧出来呢。
素花用火钳戳地,“我说我考虑一下再给他回话。”她仰头看向巧云,“你说。。。。。。我该怎么办呀?”她既不想辜负这份情意,也担不起其中的艰辛。
巧云倒了盆里的水,将洗好的辣椒用碗装着,“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咋办。”
他们俩要是能走到一起,她别提多高兴了,可偏偏又有长辈的问题横亘在中间,教人进退两难。
素花眼巴巴地瞧着她,“我还指着你给我拿主意呢。”巧云就是她的主心骨,要是她也没主意,那可真不知怎么好了。
巧云把锅盖揭开,搅了搅锅里的米,“主要是不知道我伯娘跟你娘的梁子到底是咋结下的,不知道从哪里来解。”从她有记忆以来就知道孙氏不喜何氏,这是多少年的疙瘩了,想要摸到根结谈何容易。
素花也知道这事儿很难,她颓然地呼了口气,没说话。
过了半晌,她道:“你伯娘的性子你清楚,我是招架不住的,看来。。。。。。我只能放弃了。”她说这话时心里在泛痛,可为了家人考虑,她不得不这样做。
“你先别急,让我想想法子,说不准有转机呢。”巧云劝她。
夏天地里的活儿不多,挖完山芋,苞米又还没到掰的时候,庄稼人便又难得地闲了下来。江昌得了空,便想起之前江顺托付给他的事儿,叫他帮忙打听打听林凤英。
林凤英夫家在芦花沟,离玉梅婆家不远,从杜鹃村儿过去也就十多里的地儿,江昌决定趁着这天无事去那边瞧瞧。
芦花沟他也有熟人在,往时他在码头干活时,有两个要好的工友就是芦花沟的,他给孙氏说的就是去找那两个伙计串门,去打听林凤英的事儿他一字没露。
他下半晌就回来了,回村儿就直奔江顺这儿。巧云去挖山芋去了,没在家。家里大部分的山芋前几天江有才和素花帮她挖了,她今天去挖的是晚熟些的红心山芋,这是试种,种得不多,她自个儿就能给挖了。
江顺歇完午觉在床上躺着,他是被热醒的,叫了几声巧云没人应,就知晓她多半出门干活去了,他只得在床上煎熬着等人来。
江昌在门外就开喊,“阿顺!阿顺!”
他一进屋还没等说话,江顺就招手道:“你来得正好,快把我扶起来做到躺椅上,床上躺着太难受了,又热又闷。”
江昌把他背到竹椅上坐着,摸到他褂子都汗湿了,顺手就给他换了一件。换好干爽的褂子,躺在透气凉爽的竹椅上,江顺感觉舒服多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其实以他的臂力,支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很容易,可问题就在于他不能使力,不然带动伤处容易把伤骨拉错位。这废人的无奈之处,他也算是饱尝了。
树上的蝉鸣从初夏的阵阵地叫唤到现在不歇气的叫唤,人们习惯了这伴耳乐,不再觉得心烦意燥。摇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打风,使这炎热的夏日也能有一种别样的安宁。
“阿顺,我今儿去了趟芦花沟,你要当新郎了!”江昌开口就哈哈笑他。
江顺全然忘了这回事儿,觑了他一眼,“你又说啥疯话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