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直觉催促着她跑向自己的房间,再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她整个人惊呆了。
房间里凌乱得一片狼藉,书柜里的书籍全部掉落在地,充气沙发被掀翻,电脑打开着,原本放在床下的箱子也暴露在外,墙壁上的简报、照片和计划也全部消失不见。图钉则是散落满地。
班珏琳表情惊愕地站在这个散乱的小空间里,周围是四面苍白的墙壁,她脑内响起巨大的嗡鸣声,愤怒与诧异吞噬了她。
她紧紧地握起双拳,猛然抬起腿来一脚踩扁了空空如也的纸箱。
黑暗冷寂的海面上,有气泡在咕噜咕噜地浮现,水底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冒出来。那东西在笑。
以碧绿之眼凝视着水面上的人们所表现出的不安与仓皇,那东西发出了窃喜般的阴郁笑声。
9。
坐在审讯室里的赵虎看着头顶上白寥寥的灯光,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自己曾在街边小酒馆里打零工才能维持生计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在大街小巷地做着零工,洗菜、洗盘子、收拾垃圾桶,晚上再在酒馆的员工宿舍里挤着水大通铺,哪怕日子过得很艰辛,可他却觉得多姿多彩。
酒馆、洗车店、餐馆、面馆……都是底层农民工们时常出没的地带,其中也不乏一些“伺候瓦匠”的女工,他们在吃面的时候总是会眉飞色舞地说着一些即便是男人听到也要脸红的玩笑话,赵虎就在他们旁边洗着盘子,时而也要被她们调侃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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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你几岁了啊?看你嫩得很,怕是还没十八吧?成家生娃了没?”
赵虎也不吭声,默默地洗了一个又一个盘子。
就有女人大声笑起来,那笑声像是在刻意炫耀着什么一样,说:“连个小娃娃你也要调戏,人家年纪轻轻出来讨生活已经够不容易了,你可不要欺负人。”
类似的拿他取乐的行为他已经习以为常,并且还觉得很受用。他挺喜欢被别人关注,只有那样,才能证明他是个活人。
而当他抬起头来,看到的是镇上遍地拔起的高楼,仅有一方小小的天地,却也如城市般五脏六腑俱全。
唯独精神与灵魂是空虚的,在镇子上,总会听到东家骂西家、张家骂李家的污秽之词,有时还会在小胡同里出现嗑着瓜子的揽客女。
洗脚房很多,挂着的牌子却都是“按摩店”,偏僻的理发店里总是会出现猫腻,在这种远离希望的闭塞之地,人们对世间的悲欢离合早就习以为常,远不如猪肉涨价时带来的冲击与震慑大。
他将洗好的盘子擦拭干净,端回后厨,再去老板那里领取洗盘子的钱。最后走出店里时,每次都是夜里五点多。
夕阳正西下,黄昏的金芒从天边扑面而来,晃得他眼睛生疼。他想到自己日后的每一天都要这样过下去,看似安稳,却始终穷困潦倒。
街边与他同龄的男生骑着最新款的自行车,穿着重点高中的校服,和同伴们三三两两地打嬉戏。路过小商店时,他们会大方地互相请客,喝着冰镇可乐。
明明是相仿的年纪,彼此的人生却天差地别。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就对人生毫无期待了。
就像此时此刻,开门声传进耳里,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走进来的两名警察,一男一女,依次坐到了他的面前。
中间隔着一张审讯桌,朱琪将记录本放到上面,摘下笔帽,看了一眼身旁的贾铭,点头示意。
贾铭心领神会,面向赵虎,语气温和地开场道:“您好,我是负责此次审讯的民警贾铭,接下来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10。
时间为8:10分。
派出所的民警们几乎都已经到岗,开始了正常工作。
班柠和老赵走进审讯监控室里的时候,贾铭和朱琪那边的审讯已经进行了7分钟。
其实本不该是由贾铭负责的,因为赵虎是长钢企业的人,贾铭理应避嫌。但贾铭说自己与这个人素不相识,更何况自己已经半年没有回过家,对父母、对工厂的一切都一概不知,他不想放弃参与这种案件的机会。
派出所就打了一张承诺书,要贾铭签字并按下手印,做了保证之后,才同意他负责这次审问。而且,有朱琪在场的话,审问也不会出现问题。
班柠盯着监控的画面,打量着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略微眯了眯眼,问了句:“为什么突然找他来接受调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