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再想着怎么去面对眼前的一具尸体,怎么活着从这个地方逃出去,只是静静地坐着,是啊,她已经很久没这样好好的坐着了。
很快天已经大亮,依然看不见木离的身影,花影坐在桌子旁自顾自的拿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举起空了的酒杯:“这样好的酒怕是再也喝不到了,哼。”
花影看着手中的酒杯就想起那晚两人都喝的烂醉,木离说要认自己做妹妹,虽然知道是酒后胡言,终究还是感觉到一丝丝温暖,如今确是这样的结局,不免有些讽刺。
“你不把我当妹妹,可是也得把我当人啊。”花影盯着手里的酒杯痴痴的笑着,嘴里喃喃的说着。
只闻门外的随从敲了敲门道:“公子,该回府了。”
却不见有任何回应,随从感觉不对,便一脚踢开门。只见花影一个人坐着喝着酒,对他们熟视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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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赶忙去看床上那人,其中一随从小心翼翼道:“公子,公子。”
见不回应,一随从便探了探他的鼻息,随后一脸慌张道:“死……死了。”
“快,把这人抓起来,别让她跑了。”一随从大叫道。
花影顿时有点想笑,跑?她才不想跑了,这个“跑”字围困了自己半生。以前被爹爹打骂会跑,小时候被邻里的小孩欺负会跑,可是越跑却越被欺负的狠。
现在她想看看不跑又会怎样呢,总不过一死罢了吧?花影觉得或许站在生命的终点,从容回望一生,已是自己这有限人生里,最高傲的姿态了。
随后只见五六随从上前将她钳制住,走出了门,后面被抬着是白寒江的尸体。
五六随从个个是身材魁梧,一个个大步流星的走着,脚步沉重,身侧携带着大长刀,恍如一副千军万马之势。
青楼里的人看见如此情形,不明所以,惊慌万分,一个个像受了惊的兔子,四处逃窜。
不一会儿,整个青楼被封锁起来,花影被押进一座府邸。
金碧辉煌的清渊族佛堂里,族长白枫眠正双手合十向眼前那一尊威严的,庄重的佛像祷告着,像这世人中的每一个祈祷的人一样,看起来是那样虔诚。
不过这一缕看似的安宁却很快被打破。
一奴仆慌里慌张跑了进来:“族族……族长……”
白枫眠皱了皱眉,十分不悦道:“什么事?”
“二公子死了。”奴仆小心翼翼又焦急的叫唤着。
“什么?怎么死的?”虽然能看得出白枫眠眼里的一丝愤怒,却不见一丝难过。
“二公子又去烟花巷柳之地了,然……然后被一女子给害死了。”奴仆颤颤巍巍说着。
白枫眠不带一丝情绪道:“果然是贱人之子,此等人留着反正也没什么用,死了就死了吧。”
奴仆似乎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道:“这……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可思议,再怎么说这白寒江也是白枫眠的二儿子,虽是贱奴所生,好歹也是亲生骨肉,这样看起来也未免太绝情了。
这样绝情的话,在这冠冕堂皇的佛堂里,在这低眉垂眸,俯瞰红尘的佛像下,显得那么刺耳和可笑。
或许佛堂里跪着的不一定是佛的信徒,或许也正是人的欲望才让佛有了形状。
“人死不能复生,且家丑不可外扬,且将那女人给杀了,过些时候将二公子悄悄入葬了吧。”白枫眠用低沉的语调说着,随后略加思索便又说:“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为我调查近日的离奇案件被人给暗杀了,记住了吗?”
“是。”紧接着小厮便准备退下,又问:“那青楼那边?”
“把人撤了。”
小厮正要挪步离开,白枫眠又叫住了道:“把那女人带到刑室,我有些问题要问她。”
“是。”
就在这时,一个姑娘怒气冲冲,满眼通红跑了进来,许是哭了很久。此女子是白枫眠的第三个孩子白若雪,和白寒江是一母同胞。
“爹,二哥好歹也是您儿子,亲生骨肉,您就这么让他不清不楚的死了?还悄悄入葬,莫非是您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吗?”
白若雪一语罢,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像一道无情的闪电,又快又令人生痛。
“谁见不得人,死人心里没数了,你也没有吗?嗯?这些年我为他收拾过的烂摊子还少吗?”白枫眠恶狠狠的说着,眼里没有半分为人父的温情。
是啊,白若雪从来都知道自己这个兄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善良的小男孩了,以前的那个小男孩勤奋好学,就为了父亲的眼光终有一天能够看向自己,便事事都以父亲为标杆,可是父亲就是不为所动。
族里都说哥哥是最像父亲的人,却也是最不受父亲喜爱的人。后来哥哥越长大,越与最初的自己渐行渐远,白若雪曾也无数次的劝告哥哥,想把哥哥拉回正轨,可是却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