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都到下午了,西楚国君担忧道:“真人,要不先开传送门吧?”他自己也有一枚玉牌,这一天里已经掏出玉牌看好几次了,眼见苦海黑雾被屏障阻拦后,竟然真的朝凡洲拐过来,心里害怕极了。
马弘宣微微皱眉,“再等一个时辰。”
传送门每开一次,都是在损耗东家的力量,平时也就罢了,但现在情况特殊,这一天里传送门不知要开多少次,他们只能尽量减少次数。
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还有在玉牌上看见了朝歌义举后赶来帮忙的修士。忙活到黄昏时,西中洲的绝大部分人口终于都聚集到这座大城来了。
衣着各异的凡人们身上背着包袱,挨挨挤挤站在城中,只在中间留下一条通行的大道。
一眼望去,只能看见一个又一个黑漆漆的头顶,有的搂着孩子,有的人扶着老人,还有的赶着猪仔鸡鸭牛羊。
男女老少,牲畜菜蔬都挤在一起,气味十分难闻。
有的人来得早,早就在长久的等待中累积了不少怒气,骂骂咧咧几度差点动起手来,有的人十分胆小,正红着眼睛默默流泪,还有人脸上满是茫然不安,不知道离开家乡后该怎么办。
一个背着孩子的年轻妇人忐忑询问官差,“军爷,我们这回离开,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那官差唏嘘道:“谁知道呢?也许以后都回不来了。”
妇人愣了愣,这时背上的孩子哭起来,她忙回身哄起来,脸上满是愁绪。
都说朝歌是个好地方,朝歌所在的东极洲必然也不会比家乡差,可对于大多数凡人来说,哪里都是不如自己家乡的。
百姓被接进城时,就按照来历各自排成了队,此时妇人回到自己那片队伍中,就听见同个镇子的几名妇人在商量要不要返回。
“回去?啷个疯了去送死啊!”
“可俺们都在这里呆一天了,上面也没个说法,怕莫要坐到明天啵?”
妇人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听着周围各种方言俚语嘈杂声,心里难免侥幸起来,万一苦海啥的都是唬人的呢?说不定什么事都不会有呢!
想到家里种下还没来得及收的菜,还有自己辛苦挣下的砖瓦房子。妇人心中充满了不舍。
就在这时,四周忽然一暗,明明前一刻还是金光满地的黄昏景色,下一刻却变了天。
妇人愣了下,心说天怎么黑得这么快。就听周遭响起一片片尖叫声。
刺耳的声音和慌乱的动静吓到了孩子,妇人慌忙捂住孩子的耳朵,就听天空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她这才抬头往上看,脸上的疑惑也立刻被恐惧取代。
只见天空上,出现了一大团乌云,不那不是乌云,而是粘稠的黑雾,黑雾翻涌得像暴雨时的水波,里面还有一张张眼睛猩红的鬼脸。它们充满戾气的怨恨目光正死死盯着下面的凡人,而后像捕食猎物的鹰隼一样冲了下来。
“啊——”
“救命啊——”
在凡人们的惨叫声中,这些怨魂砰砰砰撞在了结界上。
四方城楼上,有四名修士与四十名高阶修行者以人为阵旗组成一个坚固的守护阵法,阵法成型的瞬间,金色结界就如一个倒扣的大碗,将城中所有人笼罩其中。
其实大部分苦海黑雾都只是路过,它们的目标是仙洲,来这里只不过是借道而已,留下来撞击结界的只不过是其中极少部分,否则以这个结界的力量根本守不住这座城池。
但百姓们不知道,见那些扭曲的怨魂正在撞击结界,他们吓得六神无主,本能地想往屋舍里挤,险些造成踩踏,幸好有修士主持,才让人群恢复镇定。
马弘宣扬声道:“不必担心,有结界在,他们冲不进来。现在,所有人排队进入传送门,老人孩子先走。”
说话的同时,他身后浮现出一杆秤的形状,秤砣往下一坠,金光溢出,那些仗着蛮力挤占老人小孩的位置,或者是装扮成老人孩子的,瞬间被一股金光弹到了队伍最后。
最先走进传送门的,整整齐齐全是老人孩子。
年轻妇人抱着孩子,腰上系着盘缠干粮焦急地排在最后,时不时还抬头看一眼天上可怖的景象,恨不得身上长了翅膀立刻就能飞进传送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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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识过苦海的恐怖后,她心里再不敢存有一分侥幸,也不敢再想回去的事儿,相比起从前辛苦挣出来的家当,当然是自己和孩儿的命更重要……
人流有序地涌入传送门之中,只是一门之隔而已,出现在眼前的却已经是另一片天地。
东极洲并不在苦海前往仙洲的必经之地上,因而此时还算平静。
黄昏的光芒铺在大地上,一眼望去,如同秋日金黄的麦田。
妇人前一刻还担心天上的怨魂冲下来,此时被这夕阳光芒照耀着,心中的惶恐慢慢散了。
传送门后也有朝歌的轩辕卫维持秩序,妇人跟着前面人走,发现这里是一座陌生的城池,城中有许多地方空着,她和几个同乡被安置进了同一间空屋里。每一排屋子都有高阶修行者看顾。
修行者们用术法弄出热水热粥,妇人给孩子喂了点粥,心里总算安定了下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