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求的产量比较高,在机器“嗡嗡”的运转声中,前面的几个人也不敢偷懒,速度加快了不少,郁绮也随之提速。
平时这个速度对她来说不算快,至少还有时间去卫生间。过了凌晨十二点,机器停转检修,休息了半个小时,可以吃点东西打个盹,但那之后,她再次提速,几秒钟就打好一面,虎口开始有些酸麻。
实际上这不是最累的时候,比这更赶更累的时候也有,郁绮觉得这没什么,坚持一下就好,左手累了的话,换右手就行了。
接着,大脑开始变得一片空白,眼前只有传送带和手里的螺丝刀在机械转动,整个人都开始麻木起来……
直到一阵剧痛突然惊醒了她。
她反应很快,立刻把螺丝刀松开,但还是慢了一步,螺丝刀划破了手套,在手背上留下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哎呀!”她旁边的同事惊叫,“你流血了!”与此同时,同事手里的活儿仍然没停,毕竟已经堆积了好些零件,她不能让后面的人等太久,机器也不会给人等的时间。
明天就要交货,流水线是不会因为一个人受伤就停下的。
郁绮脱了手套,从身后的柜子里扯出一截纸巾,包住手背上的伤口,纸巾顿时就被染红了。
郁绮微微皱眉,下意识瞥一眼传送带——她可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伤”就放弃今晚的加班费。
以前刚进厂子时,也不是没受过这样的伤,今天还是太大意了。
“这怎么办啊?要不你叫吴亮来吧?”那个同事出主意道。
她瞥了那同事一眼,“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声张,然后从柜子里掏出半包不知道什么年月的创可贴——粘性都不太强了。总之她把创可贴随便往伤口上一按,再戴上破掉的手套,确认血已经差不多止住了,就拿起螺丝刀继续打,速度比之前更快。
那同事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收回目光做自己的事。她又何尝不知道明天要交货呢?现在厂里一个闲人都没有,质检和仓库那边都彻夜工作了,根本找不到人来替班。
好在现在已经五点多了,再过一阵,就能换班了。
手背上的伤口刺刺地痛,此时倒是成了有用的东西——郁绮一点都不困了。总之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她精神多了,直到下班也没再出什么岔子。
换班后,张梦禾发现郁绮的手套上有血,连忙问她怎么了。
郁绮说道:“螺丝刀没注意打偏了。”
张梦禾和那个同事一个反应,惊叫道:“啊那……那怎么办啊?要去找线……线长吗?”
郁绮打卡签退,嗤笑一声:“找他干嘛,他是会治病吗?回去睡觉去。”
张梦禾“哦”了一声,跟在郁绮身后,但很快又想起了什么:“可是,不打破伤风针吗?”
郁绮跨上车,戴上头盔:“睡醒了再去打。”
张梦禾还是有些担心,但郁绮不可能听她的劝,也只好没再说什么了。两个人照常买了几个包子吃,然后回去倒头便睡。
郁绮真是太困了,室友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虽然也就睡了不到六个小时,但对于最近严重缺乏睡眠的她来说,已经算是睡得比较好的一觉了,醒来后神清气爽。
去南大音乐厅的路上,郁绮顺便在社区卫生所停下来,找医生看了下伤口。
伤口看上去浅,其实还挺深的,医生一听是螺丝刀弄的,赶紧给她安排打针,用的是医保卡,没花什么钱。
不过,医生想要给她开瓶碘伏消毒棉球,被她拒绝了。
都吃了消炎药了,还用什么碘伏,她可没那么娇气。
打完针出来,她就载着张梦禾往音乐厅赶。
一到大厅门口,郁绮就发现今天音乐厅人特别多,学生老师们来来往往,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她把车停好,去工头那边报了到。张梦禾兴奋地低声说道:“哎呀,看来是要彩……彩排了。”
什么彩排,郁绮懒得理会她,直接忽视了这句话,快步进了主厅。
主厅里人更多,观众席上也坐了不少人,严重影响了施工,郁绮不时把被踢倒的“注意安全”警示牌扶好。
舞台上的学生仍然在排练,但好像比昨天正式了好多,具体在表演些什么,郁绮也没注意。
她不光没兴趣,也没时间注意,一只手上包着纱布操作起来特别不顺,刚才新发的手套紧紧裹着手掌,整只手都舒展不开,加上潮湿冰冷的汗液,难受极了。
郁绮不耐烦地吸了口气,把铁锹插进旁边的水泥堆里,一脚踩在上面,然后开始脱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