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吃过饭了……不过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吃一口评一下也好。”
孝瓘接过来放在嘴里,唇齿间瞬间充满了一股胡麻的味道。
“胡麻?”
“嗯……”清操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脸却红得像绮霞,“我看你吃汤饼时总爱加些胡麻油。”
孝瓘蹙了蹙浓眉,一时不知说些什么,还是慌慌张张跑来的尉相愿解了围:“四皇子,赶紧出去迎驾吧。”
“迎驾?”孝瓘不明所以。
“天子驾临肆州。”尉相愿补了一句,孝瓘和清操俱是一惊。
谁料他二人才站起身,一个衣着黑色大氅身影已立在他们面前,那人迅速除去风帽,露出兑颊和鳞皮,“长恭,多日不见啊!”
“臣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孝瓘拉了清操忙行叩拜大礼,却被高洋制止。
“朕来得突然,怎能怪你?”高洋难得的和颜悦色,
此时,值夜的几名从事也闻讯赶到,看到高洋便匍匐大拜,口中还絮絮念道:“陛下……我们劝过皇子莫要私放皇粮……可他偏偏不听……与我等无关啊……”他们只道天子亲巡为了皇粮之事,自己主动交代尚能减轻几分罪责。
高洋自是听得一头雾水,也懒着与他们分辨,只看了一眼孝瓘,微微笑道:“朕此番微服夜行,勿须旁人知晓。”
孝瓘心下了然,对诸人摆了摆手,大家这才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
高洋直道:“你速备空室,将高长弼带到那里。”
孝瓘猜测广武王涉案颇大,却真没想到高洋竟会因此亲临,他正欲退去着办,却听身后又传来高洋的声音:“长恭,你可在他身上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羁押收监时,只有寻常衣物。”
高洋摆摆手,神色颇为疲倦。
刺史府的西园很快被收拾出来,并派了重兵在门外把守,孝瓘又亲自去牢中提审高长弼,然而,当狱卒打开牢门时,却发现高长弼伏身在豆灯旁,怎么也推不醒了。孝瓘伸手在鼻下试了试,已然没了鼻息。
高洋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把玩一把锋利的短匕,那本来是用来审问“阿伽郎君”的,如今被他径直戳进了孝瓘的锁骨,“你的信上不是说,只有朕亲自前来,他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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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瓘强忍剧痛,缓声道:“臣羁押广武王后……并……并未提审……连他所犯何事都不知道……遑论主谋证物了……”
“你诓骗朕来此地,究竟有何阴谋?”高洋斜睨着他。
“臣抓获广武王时便上疏陛下,臣仅待陛下谕旨,押解入邺城,余者一概不问。”
“方才从事们说……你私放皇粮?”高洋将匕首硬生生的拔出。
“民怨沸腾,不得已而为之。”孝瓘颤声答道。
“来人!乐城开国公侵吞赈灾粮款,即刻解回邺城!”他话音未落,但听散骑常侍郑子默急慌慌的禀道:“陛下不好了,突厥大军夜袭肆州!”
高洋的目光阴凉,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刀刃上的鲜血,然后用匕首尖顶在孝瓘的颈处,“你们这是谋叛啊!这件事从头到尾是不是都是老六设计的?”
“臣不在朝堂,不懂权谋,臣只知道突厥来犯,臣身为肆州主官,必须即刻上城指挥御敌,以策陛下万全!”
高洋突然迸发出一阵狂笑,仿佛听到人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你护驾御敌还是献城投降?”
“护驾御敌。”孝瓘回答得耿直无比。
高洋盯着孝瓘的眼睛看了许久,最后,竟缓缓放下了短匕。
“朕征战四方,内外清靖之时,你们还不过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娃娃……”他拖着那条长长的影子,一瘸一拐的走进黑夜,“朕可以亲自上城指挥,朕没有疯……一点都不糊涂……”黑暗中仍回荡着沙哑而疲惫的碎念之声。
高洋登上城楼,虚扶着残破的城墙。
青白的月光将百尺长杆上的河阳幡旗染得分外凄凉;暮色的断壁混杂着焦烂的霉味和鲜血的腥气——那难道就是他拨款万两,征夫五万,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北山长城吗?
四野皆静,唯远方一曲羌笛渺然入耳——那里必定暗伏着无数突厥的铁骑。
手有些轻微的颤抖,他赶紧用另一只手按住。他本当是九天之外,主宰人世的天神,却为何会感受到这般的阴森寒意?他环视周遭,天地玄黄之间,有那么多眼睛在盯着他,那些熟悉的眼睛,曾经或慈爱,或友善,或恭顺,或卑从,如今却全部充满了最恶毒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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