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已经离开府上,这些日子,岑羡云闲来无事也教了谢陵游不少,好歹是把一个全文盲教导成了半文盲。
听到平安符三字,谢陵游的脸上出现明显的迟疑,他看看身后佝偻着腰的吴管家,又看看半闭着眼仿佛随时都要睡着的小少爷,仿佛面临着什么世纪难题,久久无法做出选择。
岑羡云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小猫的抉择。
终于,谢陵游下定了决心,他拉住小少爷的手,小声的讨价还价:“如果我把平安符带回来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死?
他没有忘记前几日嬷嬷撞见几个嘴碎的小厮时的怒骂,嬷嬷说死是不吉利的,会碍着小少爷的命数,所以他此刻也不敢说。
岑羡云盯着谢陵游认真的眼神,在心底无声轻叹,最终应了下来:“好。”
系统望着谢陵游匆忙跑出去的身影,在脑海中发出强烈地指责:【你这个骗子。】
“怎么还换了个颜色?”岑羡云闭着眼,春风拂过,半空中的柳条随风摇摆,新绿的柳叶飘摇着落下,正巧落在了他的鼻梁上。
【哦,为你奔丧啊,你都要死了,我还穿金带银的,多不礼貌。】系统翻了个白眼,扯下了脖子上的白色小丝巾,没有丝巾强行勾勒出来的脖子,这下它更像个涂黑后的水煮蛋了。
“那我还得谢谢你?”岑羡云扯了扯唇角,他的呼吸与脉搏都渐渐缓了下来,连停在鼻尖处薄如蝉翼的柳叶都不能吹走。
好在和系统的交流是在意识空间里进行的,不耗费他什么力气:“我怎么就成骗子了?”
【你刚刚答应——】
岑羡云费力地睁开眼,嫩绿的柳枝与碧蓝的天空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洁白的浮云飘过,挡住了过于刺目的光线。
按照他原本的性格,他是不会和系统争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的,但此刻,或许是受病体的影响,他莫名觉得心里仿佛坠着块石头,让他心神不宁。
“我没有骗他。”岑羡云能看见自己的魂体猜逐渐抽离彻底断绝生机的身体,脱离了沉重的躯体,他仍旧没能感到放松,皱着眉低声解释,“他如果把平安符带回来了,我就不会离开。”
但城西与小少爷的居所正是一南一北,即便是最快的马车,在畅通无阻的情况下,也得花上一个多时辰才能跑个来回。可如今是三月初三,上巳节,街上热闹着呢,又怎么会有让马车奔跑的余地?
“可是我已经‘死’了,他把平安符拿回来也没有用了。”
他的声音很淡,如同冰雪消融后纯净澄澈的水,不含一分情感,但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这些是为了不在系统面前背负“骗子”的污名,还是为了说服自己心中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当岑羡云的魂体彻底从中脱离时,小少爷的生机也完全断绝,在系统的催促中,他回首望了一眼仿佛安然入睡的身躯。
到此为止了。他想。
半透明的手指轻轻勾动,一阵微风吹过,柳叶碰撞,窸窸窣窣的声音如同一曲送别的哀乐,清风带走了小少爷鼻尖的那枚柳叶,仿佛它从未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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