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在这一个月之内找到工作?那我怎么可能保证得了。我问了我们前后脚被裁的同事,好几个都在高不成低不就地晃荡。像我们这样,不上不下,又是由奢入俭,最难找了。”齐全说,“我要像向亦斌那样找个月薪几千的工作,你也不能让我去啊。”
“你别跟我抬杠,月薪几千的工作人家看了你的履历也不会要你。”向亦文说,“总之你答不答应我?我是没有办法等的。这个工作我很想去,既然你提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那我就要去了。”
“……好吧。”齐全纠结半晌,点头算是表示接受。
“你的时间呢?”向亦文问。
“……”齐全又开始拒不回答,眼睛鼻子都皱到了一块去。
“一个月行不行?”向亦文又问。
看他还是百般推脱,向亦文突然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耐心都被消耗殆尽。她本以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两个人磨合成一家人,花掉的一点一滴的时间,感情和精力,积攒起来的都是相互的理解和默契,是信任是包容,是全家拧成同一股的劲,是给每个人储存下来的定心丸,是不管生活有任何变数都能稳定军心的感情基础,现在连她自己都这么轻易地被消耗完了,她不敢想齐全会怎么样,要知道,她本来还指望着这些积蓄过一辈子。
这一刻,她突然也不想问他要什么口头上的保证了。
“你多看着他点儿。”她叮嘱她妈,“尤其二宝学步的时候。这脸上还没拆线呢,别又挂彩了。”
拆线那天她本来要去小琪幼儿园开家长会,但俩娃相权,她还是觉得拆线相对重要,决定自己带二宝去医院,开家长会虽然齐全也不是不能去,但他以前没去过,老师家长和同学他一个都不认识,问他什么他也不知道,也麻烦,她妈至少去过一次,她就还是嘱咐她妈去。
拆线二宝挺配合,小孩子长得快,恢复也挺好的,从医院出来坐进车里,她给孩子抱上奶瓶,他就安静地嘬起来,没一会儿给自己嘬睡了。她坐着打电话处理事情,半天也不想发动,觉得难得孩子也乖也没别的事儿,岁月静好地缓一会儿,给自己续续命。
还没续满,手机就又催命似地响起来了,是齐全打来的。
“奶奶出事了!”
是齐妈先发现奶奶不对劲的。平日里奶奶睡觉很规律,因为身体还算好,也很少起夜,但当天早上五点多家里人都还在睡的时候,奶奶起来去了两次厕所,第二次把齐妈吵醒了,发现奶奶撑着柜子走路不稳,以为她起得猛了头晕,就把她扶回床上让她休息。奶奶一直说头疼,就又翻出止痛药给她吃了,以为再睡一觉就好了。
等八点多,向亦文带二宝出门了,向妈带小琪去幼儿园开家长会了,齐妈弄完早饭,发现奶奶竟然还没起床,每天再晚七点多也醒了,进屋一看奶奶还躺着,叫不起来,这下害怕了,揪齐全起来,齐全也手足无措不敢动,情急之下打了120,直接过来送奶奶去急诊。
向亦文带着孩子,齐妈不想让她直接过来医院,她只能先把孩子送回家,那边向妈带着小琪也往家赶。等她把孩子送回去再去医院,路上接通齐全的电话,他说奶奶还在重症监护室。
“脑出血。”齐全在那边慌慌张张地说,“现在还在做检查,还没查完,不知道有多严重。他们说严重的话要做开颅手术。怎么办啊!”
一听到可能开颅手术,齐爸和齐妈都被吓没魂了。奶奶已经这么大年纪,硬朗了一辈子,连吊瓶都没打过几次,生什么小病都是硬抗过来的,怎么会突然就要做这么严重的手术了?
“骗人的。”齐爸还在自欺欺人,“哪有那么大病?都是骗人的。以前村里面的老头老太太,有点头疼脑热的,自己开副药喝两天,自己就好了……”
“……爸,你清醒一点行不行啊?”齐全虽然心里也害怕,但至少理智还是在线并且相信现代医学水平。“人都躺这儿了,医生都说了是脑出血,你还相信她自己就能好?你看看周围这些来急诊的,他们都自己就能好?!……”
向亦文赶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做完了初步的诊断,万幸的是出血量不大,位置也不在主要位置,人算是及时救过来了,医生叫家属来商量方案。奶奶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医生说可以试试保守治疗,化瘀康复。
向亦文和齐全说我们想想,商量商量。齐爸和齐妈连忙说,“保守治,就保守治吧,能不能回家治?”
“爸,妈,你们先别着急,就算保守治疗,医生说必须要住院观察度过危险期。”向亦文说,“回家就先别想了,怎么最适合她康复,咱们怎么来。”
后来讲完了诊疗情况,医生又问,“患者近期有没有过剧烈的情绪波动?有什么着急上火的事吗?”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下意识摇头。齐爸哼了一声,嘀咕道,“哪有事?要我说,就是齐盼那个小兔崽子非要带老太太去医院查这个查那个的,没病也让她吓出病来了。这下好了吧,彻底把老太太吓倒了,全家都得花钱给她治病,这下满意了吧?”
齐盼接到向亦文的信息时还在学校,立刻放下手边事情赶过来,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天黑,熬了一天,向亦文去给他们买吃的了,走廊里齐爸齐妈和齐全都在,看到她来,还是一个人来的,她爸怒从心头起,放心大胆地上前就要招呼她巴掌,但她这回预判了她爸的动作,躲开了,他还差点闪到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