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呢?”蒋亚君顺着话头就问。
“觉得什么?”齐盼说完就忘。
“能不能帮成亲上加亲啊。”蒋亚君说。
齐盼没接话,过了好半天才说,“今天谢谢你啊。虽然我倒不在乎,但还是谢谢你。”
“好的。”蒋亚君答得爽快,连不用谢都不说。
也不是没想过在永远瞧不起自己的家人面前狠狠出一口气,但那是年轻气盛时的想法了,现在她早就过了非要通过一个上位的婚姻来得到家人的肯定从而证实自己人生意义的年纪。但年纪反过来又提醒着她,如果她还没把生育这件事情从人生清单上划掉的话,确实要谨慎考虑果断决策了。
蒋亚君不太在意她之前有过什么样的男友,他看准的人,心思还是相对坚定的,至少比齐盼坚定得多。让齐盼犹豫的是他那个十七八的女儿,她只想组建一个和自己和孩子有关的家庭,不想掺杂太多变数。
这也是为什么当前任陈peter最近又开始联系她并且透露出想复合的苗头时她心思有些活络。他们留学时在一起好几年,知根知底各方面都合拍,最重要的是他美国的家庭几乎不会在他的生活里出现,他跟她一样,半点也不想跟家人扯上关系,这辈子也完全不想被婚姻绑住,这样一来,既能生一个有知根知底生物学父亲的孩子,又不需要一辈子跟对方家庭绑在一起,岂不是两全其美。
在她坐在蒋亚君的车上权衡利弊的时候,求复合的陈彼得先生给她打了两个电话没有接,此时已经到了她家楼下。当年她买房子的时候他完全不理解她的落地生根情结,还主张赚一个花俩,在北京混了几年房价暴涨,他换了工作,不得不在租房上消费降级,连撩妹都不如以前大手大脚铺张浪费了的时候,才悔不当初。试探着跟她聊了几天,感觉她对复合不抵触也不接受,他有点摸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就打算亲自过来叙个旧表个诚意。买了她以前爱吃的甜品,结果楼下门禁没人听电话也不接,他转了一圈,发现有个男的跟他一样,在楼下等了半天了,还不时按手机发语音。
“齐盼小朋友,我辛辛苦苦把你的装备给你带过来了,你人都不见影,不带这样的吧?”
陈彼得借着夜色观察了一下,嘴上没毛的小年轻,还“齐盼小朋友”,恶不恶心啊。再看一眼,长得人模狗样的,身材挺好,健身的都是死肌肉。拎一个长条形鼓鼓囊囊的包,不知道装的什么,齐盼这是被变态杀人狂盯上了?不会被抛尸还帮人数钱吧?……
终于蒋亚君的黑色商务车挤过小区里狭窄的路边车位,缓缓停在楼门口。齐盼还没下车,便看到两个各怀鬼胎的人百感交集地盯着她。再一回头,蒋亚君也百感交集地盯着她。
“好家伙,我以为我来救场的,结果是修罗场。”蒋亚君皮笑肉不笑地说。
齐盼尬笑,“您还知道这词儿呢。”
“……我女儿教我的。”
齐盼心里默默叹一口气。备用轮胎虽要备,但也不必多,一个都不一定用得上,何况是三个呢。
来了就是客,齐盼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大家请上楼进家门。开门的时候对门的郭阿姨又恰到好处地出来倒垃圾了,适时地把三位客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打量了一遍,意味深长地冲齐盼笑。“小齐今天有客人呢?”
“……”齐盼不想搭茬,试图跟在后面快一点进门,于锐走在最后面,提着的包太长了卡在了门口,她差点被绊倒。
“……这什么?”她小声问于锐。
“你让我帮你买的你忘了?”于锐表示委屈,“不然我来找你干什么?”他今年跟几个朋友一起在北京入伙开了家潜店,齐盼一直心心念念要去打卡,为此还斥巨资让他帮着挑了新脚蹼和新湿衣,他说给她送过来,但她忘得一干二净。
陈彼得进门第一句,“噢,跟以前不一样了,重新装修了啊。”
齐盼还没搞明白这位今天又吃错什么药了突然闪现,他倒是像忘记了自己已经几年没来过,自作聪明地四处张望,并指着餐桌上的鲜切花,“这花品位不行。”
齐盼看着蒋亚君的脸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心里暗暗发笑。
虽然是她没预想过的尴尬局面,但她也没真的在意,毕竟也早过了脸皮薄的年纪。先煮起水沏上蒋亚君之前送给她的茶叶,又到冰箱里拿了饮料给陈彼得,还不忘给正在减脂的于锐倒了白水,陈彼得把带来的她以前爱吃的甜品给她,她看了一眼,说最近戒糖。
然后几个人一起陷入了表面和平但又暗自尴尬的氛围。蒋亚君完全不介意,一边喝茶一边玩手机,陈彼得也腆着脸没有走的意思,于锐先坐不住了,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要不要玩阿瓦隆?”
齐盼之前刚被她的学生们普及过这个游戏,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那需要五个人以上才能玩吧。”
陈彼得嬉皮笑脸卖弄成语,“把刚才对门那个奶奶叫过来玩吧,我看她老当益壮的。”
“……”齐盼觉得他是在明里暗里地嘲讽某些年纪
大了的人,但又没有证据。
最后她只好拿出了万能解药,麻将。四个人正好。但是玩了两圈,大家心怀鬼胎,蒋亚君总想送她赢,陈彼得根本就不会玩但不承认,胡乱出牌,气得本来就心不在焉的齐盼沉不住开骂,又不好意思拖于锐一起输,每个人都玩得很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