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刚从脑海中冒出,那声音就好似一根在门框上摩擦了很久的铁棍,随即面前真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嗡的一下飞了过去,原先那种压抑感不适感顿时一扫而空。
铩的一声,天空上那些蓝白色的冰粒都黯淡了下来。
太阴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摸一下自己的头颅,却发现自己的左半边身子好像失去了控制。
天旋地转中,祂脑子空荡荡的。
“有人袭击了我?陆地仙人?不,并非天人境…”
正印向前的前半边身子已经被冻上,被他握在手心里的那柄剑也熄灭了火焰,露出它原本的古朴模样。
那让人窒息的感觉并非幻象,寒冷的气流确实顺着他呼吸到鼻腔,透过圣洁的火焰钻入他肺部。总而言之,如果再晚一点,他可能真的就要被活活冻住,成了一座冰雕。
漆黑的气流如同一张破布又好似野兽粗糙的叫喊声,蛮横撕开对方脖颈乃至胸口到半个肩膀上硕大的伤口。对于这把神兵,枭还是很有自信的,但饶是如此,他也没想明白,这阴神的身子是用什么做的,竟然一刀挥下只砍了个大半,刀身愣是死死嵌在骨头里不得前进半寸。
“你又是谁?”
那双失去温度的湛蓝色手掌逆着关节向后抓去。
悍然出手的那人似乎是黑夜的眷者,他的身形从浓如墨汁的黑暗中探出,手臂上的肌肉虬结,一条墨色的巨龙图腾从他手指沿着手臂蜿蜒向上。
枭,啧了一下嘴角,他浑身上下的肌肉块结都在蒸腾出热气,盘旋于背上的巨龙似乎也在默默吐息。他毫不怜惜的傲慢一脚将那具高不可攀的身体踢飞出去,同时,披挂在身的黑色斗篷自发的飞到天上,而留在太阴身上的漆黑短刀则顺着对方的身子继续向前滑动。
斗篷被揭开,露出里面那具健壮且极富美感的身体,男人赤裸的上半身那条狰狞的巨龙两只龙爪扣着左右肩头,墨黑色巨爪延伸向胸腹,而捆绑在他肋骨两侧一共六柄长短不一的刀鞘上刻着不同符号的刀柄在此刻齐齐颤鸣。
“印绶逢亏,冲盈不宜,上绝鬼旺,即入幽冥!”
枭的双手分别握住一把刀柄的末端,随即就见他身子一矮,整个身体顷刻间变做绷紧的弓弦,瞬势离弦弹射出去。
那头被一脚蹬飞的太阴止住身子,哪怕是以天人之躯,区区致命伤也根本不足为虑,更何况这位还是来自整个幽冥界里数得上号的阴神大人。
虽然恼怒于那柄漆黑墨剑没能弹出体内,但太阴并不是只会挨打的傻子。无论对方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身后,但境界上的差距可不简简单单只靠几个小聪明就能弥补的了的。
想要弑神,起码,你也得有相应的本钱。
祂愤怒的脸庞上,情绪却前所未有的平静了下来。
黑色刀光如流星,争先恐后的样子比饿鬼还要积极。
“荒鬼,撕碎祂”
枭的面庞上,一圈圈黑色的纹路如同鱼的鳞片,它们精密贴合,又不乏泛起一种奇特的微光。
然而,那一往无前的黑刀此时却犹犹豫豫不肯向前。最终,那些刀片纷纷绕开那个女人,向着祂身后的位置奔涌而去。
“怎么回事?荒鬼!”
枭第一次露出困惑的神色,这是他未曾有过的体验。
然而那边,解除了霜冻状态下的正印嗓音洪亮的宣判道“天地秽岁,止此地弥散!”
这道蕴含天意的镇压,似乎收效甚微。
大量的阴晦雾霭聚集往此,而核心位置处,在那片蓝白色海洋的中心,太阴长大了嘴巴,像是仰天长啸,但模样又似哭嚎。
荒经中有记载,太荒之处,南山有鬼,名曰女妖,其所到之处,逢山便哭,山崩河裂,是为厄邪。
正当枭的剑身滑过,而一个不起眼的功夫,有道紫色的身影一头撞了过来。
这个距离,这个速度,一旦撞上多半也是要费一凡波折,枭果断让荒鬼偏移位置,而对方的来势则变的愈发快速似乎根本看不见前方是否有来物。
枭的瞳孔骤然一缩,几乎就擦着那人的边过去,他慌忙回头,却见那一骑绝尘的紫色光影速度还在攀升,那个女人他好像听过,是叫什么,顾湘君来着。
从地面飞升上来要不了几百丈,如果是正常御剑,可能半刻钟或小半柱香时间也就到了,但她等不了那么久。
冥冥之中,有道微薄的红线似乎一直牵在她的心上,而当那线绷得越来越紧,线身也越来越细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离那个方向已经太远太远。
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一个稍微有点不那么平凡的一个平凡姑娘。也许在拔出那把剑时,她就已经和其藏在深阁中的女子不太一样。但总的来说,她还是想自己去决定一些事情。
比如,可以选择是接受命定的情缘还是跟着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好看但很温柔可靠的家伙一起流浪江湖。比如可以选择是安安心心待在家里等过几年随便找户不错的人家嫁了,还是将自己的心交给一个肯为她而死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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