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炙热,好几日没下过雨的马球场有些干燥,草尖奄奄往下弯着,即便有一阵阵风吹过,也不见缓解。
草场中心,两方人骑于高头大马之上。
一方黑衣,一方绯色骑射服,前者气势冷然,举手投足干练有力,倒显得后者姿态怠惰,尤其是为首的盛拾月,手持镶宝石鞠杆,颈带黄金项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小祖宗在踏青。
正中央的裁判用力将球一抛,马蹄踢踏扬起,便追寻彩球而去。
前期并未太过激烈,只有叶流云等人在前面有来有往地试探,而为首的盛拾月、屈钰却落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跟着。
她们甚至有时间闲聊。
盛拾月扯着缰绳,即便在这个时刻,也透着股松弛的疏懒,偏头向对方,问:“屈小姐何时也对我们这群纨绔感兴趣了?”
这事怪得很,许家与屈家虽同为三公之一,可大梁文武对立的风气严重,以至于除去朝廷公事外,两人私下少有联系,同时也影响到家中子女的交际,屈钰与许正明平日连个点头的交情都没有,更别说屈钰会帮许正明出气了。
也不怪刚刚盛拾月猜测许久,却始终想不到屈钰身上。
屈钰捏紧鞠杆,面对她的询问,只冷冷挤出一句:“前几日的马球赛,殿下得罪的可不止许正明一人。”
“哦?”盛拾月反倒更加困惑了,她不过打了一场马球,结果不仅招惹了个许正明,还得罪宁清歌,现在居然还冒出个屈钰。
她也不知该笑还是还哭,终于冒出一丝丝悔意,早知道那日就不贪玩,老老实实装病卧床躲开。
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亏得很,往日她也不是没做过比这更过分的事,可哪一回都没有这次倒霉,不仅没有玩尽兴,还招惹了只纠缠不休的苍蝇,然后因为偷听赔了自个,现在又莫名其妙多出个对手。
盛拾月实在想不通,又问:“我到底做了什么?”
竟能让屈钰放下最重要的武举,来和许正明联手,不过盛拾月更想知道的是……
八皇姐到底有没有出手。
屈家可一直都是坚定不移的八皇党,每有举动都和八皇姐拖不了干系,而且前面发生的种种,很难让人相信会是许正明一人手笔。
费尽心思寻到一群千门人,伪造古画、设局骗人,又不知从什么渠道得到能让蛐蛐短时间发疯的药,这可不是几个人能在短时间内做到的事。
屈钰像是知道她所想,冷哼一声道:“殿下若想知道……”
她一挥缰绳,一整个冲出去,只话音留下:“那就赢了我。”
她气势凌厉,如同一柄利刃刺入其中,直接挥杆往下,便将旁人杆下的彩球抢去,同时也宣告这场马球赛的正式开始。
众人纷纷追赶而上,绯衣与黑衣前后追逐,急促的马蹄将草坪碾压,挥起又落下的鞠杆,掀起一阵阵呼啸风声。
除去屈钰,另外两人也是屈家子嗣,身手只比屈钰稍弱一线,将叶流云、孟清心压制在两边,难以靠近。
宝石鞠杆从后探来,正是骑马赶上的盛拾月,她左手紧拽缰绳,身躯右斜,那鞠杆巧妙绕进对方遗漏的空隙中,轻松将球往后一扯。
而屈钰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夺走,立马就后倾仰倒,伸长鞠杆去夺。
两杆顿时撞到一块,发出脆响,那彩球便在挤压中跳出,往前飞去。
盛拾月眉梢一跳,要使杆去拦,身下白马配合着加快速度。
恰好这时,叶流云摆脱他人阻拦,驱马要挤入两人缝隙中。
屈钰为防止撞马,只得牵马避让,眼神狠狠剐向叶流云,若不是她来了,这球定然能回到她手中。
盛拾月抓住机会,便立马打球往前,直直向前冲去。
叶流云紧跟在后,手握鞠杆,时刻防范着周围。
孟清心则处境极差,她实力最弱,被屈家人逼到最远处,每每想冲到盛拾月那儿,都会被人强行压住。
“让开!”她大喝一声,今儿被人一气再气,任谁都会被激出几分血气,直接不管不顾地往那边撞。
那屈家人不肯退让,避开之后又立马凑上去,牛皮糖一般粘着。
马蹄起起落落,将草坪踢得掀起一片又一片,彩球跃起落下,被推着不断往前,束成的长发左右摇曳。
场外的人看得焦急,捏紧的拳头里全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