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一般院子并不关门,除非主子在屋里歇晌,可现在正是饭点,四夫人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
沈令菡又敲了两声,这才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院门吱呀开启,杨氏贴身的一个小侍女探出头来,只开了个门缝,出来又把门阖上了,“是三少夫人。”
“嗯,你家夫人用过饭了吗,我是来送鱼汤的,不知道合不合胃口,冒昧了。”
小侍女很客气,“不会不会,您有心了。”
她伸手接过热乎乎的小汤碗,歉然道:“我家小主子正在闹脾气,便不好留您吃饭了。”
“啊没关系的,是我打扰了。”
沈令菡转身离去,她才回头打开院门,院子里堆积了好多泥土花苗,有花匠在栽花木,乱糟糟的,她手里抱着热汤,低头快步走进屋里。
“是谁啊吃饭点来敲门。”杨氏划拉着碗里的米粒,吃的不情不愿,往嘴里填了没两粒就扔了筷子,“这破烂地界的米忒难吃,什么玩意啊,出门买鸡腿的怎么还不回来,我都要困了。”
自从她来了琅琊郡,没有一顿饭吃的舒心,米不是洛阳城的米,水不是洛阳城的水,连肉都差着点意思,怎么吃都膈应,除了老爷过来的时候,她一般都要让人出去买现成的。
她吃的矫情,小四郎有样学样,也不肯正经吃,“娘,我饿,厨房里的饭怎么越来越难吃了,每天清汤寡水的,喂兔子吗?”
“不想吃就去睡觉,别跟着给我添堵。”她一边往院子里瞄了两眼,等的很不耐烦。
“夫人,是三少奶奶来送鱼汤的。”
侍女把汤碗放在桌上,打开盖子,浓浓的鲜香味飘散出来,白汤绿菜配着,十分赏心悦目。
小四郎闻见味就开始流口水。
杨氏是不怎么吃鱼的,虽然味道闻起来不错,但因为是三郎屋里送来的,她先翻了个白眼,“什么玩意都往外送,寒酸劲儿,清汤寡水的打发要饭的吗,拿去倒了。”
“倒了?多可惜啊,娘,我想喝。”小四郎趴在桌子上,恨不得把脸戳进碗里去。
“出息,就这就是好东西了?他们自己开火,你父亲本来就不高兴,你还吃,不怕挨骂?”
“我……”小四郎咬着嘴唇,尽量不让口水流出来,“可是真的很好喝的样子啊,要不尝尝再倒?”
杨氏瞪他,“你诚心气我是不是,往后不要让我瞧见鱼,她再送来就直接倒了。”
侍女无奈的点头,“小四郎,回头鸡腿就买来了,你再忍忍,我要端走了。”
“呜呜,我不吃了,我生气了!”小四郎扭着小身子跑去睡觉了。
他走后,杨氏叫住小侍女,“哎,端出去给花匠们喝了吧。”
小侍女意会了她的意思,低头应了。
沈令菡走去主院的路上琢磨,四夫人院子里怎么怪怪的,方才门缝里隐约晃过几个男人的身影,看着不像是府上的随从。
大白天关门,肯定有猫腻。
食盒拎到大房的时候,手腕子就酸的要命,她想着得快些把鱼汤送完才好,不然会忍不住在路上把剩下的鱼汤给喝了,真的好香。
大房里就客气随和多了,几个侍女随从进出伺候着,看起来很有大家族的规范。
谈家人吃饭也很讲究,每月固定的日子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而其它的时间各自随意,不过仍旧要吃一个锅里的饭食。谈老爷的正餐基本都是在谈夫人院子里用,在这一点上,他可谓相当传统,故而大房里的规矩就多一些,因为谈政恪守各项礼仪。
谈夫人跟前的侍女名唤青枝,每次对沈令菡都挺客气,“三少夫人您来了。”
“青枝姐姐有劳了,我今日抓了几条鱼,阿让做了些鱼汤,特意送来给母亲父亲尝尝,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呀,是三少爷做的吗,真好。”青枝接下来,“还很热乎呢,您一起进来吃一些吧。”
“不了,我还要给二夫人三夫人院子送呢,就不打扰父亲母亲用饭了。”
“那也好,有时间了一定常过来坐坐。”
沈令菡笑着应了,也不知道谈老爷跟夫人喜不喜欢这个口味,有时候东西送不好也是罪过。
清鱼汤是对了谈政两口子的口味的,只不过一想起是三郎做的,谈老爷就没什么好脸色。
谈夫人揭开汤碗,“难为小夫妻会做人,我瞧着还不错啊,老爷您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