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衍,先帝最宠爱的皇子,亦是上一辈夺嫡最有可能胜出的皇子,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在一次秋狝射猎中他为救当今皇上瞎了一只眼,至此退出夺嫡之争。
“哪需要活那么久。”
裴润阖起窗棂,缓步回到座位,“凤泉县传回来的消息,萧瑾被困凤凰山三日有余,他似乎,很弱。”
裴之衍左眼覆着一只黑色眼罩,另一只眼随着捻须的动作弯了弯,浅浅一笑,“他弱是一定的,但凡强一些也不会被裴铮当作弃子扔出去,但也不怪他,凤凰山贼匪徒摆出的是龙蛇阵三十四式,此阵变化诡异,被困阵中之人初时犹如困于沙海,久转不出。”
“蒋魁有那么厉害?”裴润面容清秀,气质清雅,身上毫无裴铮的霸气跟冷峻,亦无裴启宸的精明睿智,整个人散发着特别纯粹的气质,仿佛看淡这世间繁华,内心里是无人可比的平和跟宁静。
“不是蒋魁厉害,是他背后的人厉害。”裴之衍的出身倒与裴铮相似。
唯独不同的是,裴铮只是随姜武到战场历练,从未挂帅出征,裴之衍作为先帝第九子,曾亲自挂帅七次,六胜还朝,被誉为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杀神。
裴润坐在桌案后面,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意识捏住腰间玉佩,那块玉佩质地一般,上面刻着一根灵芝,雕工手法也不算精致,看起来十分的不值钱,“那人是谁?”
“那人是谁不重要,那人的目的也并非想让蒋魁死战,不过是想利用蒋魁,探出谁在帮萧瑾。”
“如此,皇叔可还帮他?”
“自然要帮,萧瑾可是我们早就选中的人。”裴之衍意味深长看过去。
裴润颔首,“论家世他的确最为适合,也庆幸五皇弟没有一直留着他。”
裴之衍不以为然,“晋王此言差矣,他留在裴铮身边,结果也一定是为你我所用,只不过废些周折罢了。”
“皇叔若帮他,会不会中计?”
“你指蒋魁背后之人会发现本王的身份?”裴之衍为救齐帝瞎了一只眼后,即被先帝封为平王,封地北郡。
“侄儿确实担心。”
裴之衍笑了,“这么大的事,想瞒能瞒得住?”
见裴润好奇,裴之衍捻须,“我离开皇城这么久,也是时候回来了。”
“皇叔想自暴?”
“与其让他们变着法的查,倒不如本王大大方方承认,显得本王坦荡。”
裴润神色忧虑,“皇叔想以身入局?”
“晋王殿下也不是以身入局么?”
“我与皇叔不同,我……”
裴之衍打断,“没什么不同。”
见裴润满目震惊,裴之衍笑了笑,“你有你的仇,我有我的仇,帮你报仇,运气好的话,我的仇也能报。”
“可是……”
“这条路是晋王殿下选的,也是本王选的,不论结果如何,至少我们要走的义无反顾,稍有迟疑,稍有顾虑,只怕满盘皆输。”
听到裴之衍这样说,裴润释怀,“我们会输么?”
“不会。”裴之衍仅剩的右眼,光芒锐利,如寒山之巅倒垂的冰锥,冰冷且透着凛然的寒意,“该死的,都会死。”
外面的雪还在下,雪花簌簌,映衬的窗棂也跟着泛白。
“直到现在皇叔也不肯说,是谁叫你照顾我吗?”
熟悉的问题,裴之衍给出熟悉的答案,“本王看你顺眼。”
从第一次听到这个答案,裴润就知道是假的,“若有选择,皇叔定是看裴铮更顺眼,他像你。”
“你不知道么,人都讨厌与自己很像的人。”
裴润下意识看过去,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