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荣带着顾朝颜从外面走进来。站在公堂两侧的衙役后面摆着几把木椅,他将顾朝颜安排在其中一把椅子上,而后走向御九渊,“靖王殿下,下官回来了。”御九渊看的莫名其妙,“那位……”“那位是将军府的顾朝颜。”陈荣一副你之前见过的样子,随口回道。御九渊皱眉,他还不知道那是顾朝颜,他是想问陈荣为何将其带入公堂。这是谁都可以坐进来的地方么!陈荣倒没别的想法,之前审案顾朝颜就坐在那儿。好在御九渊也没什么心思理会这等小事,反而萧瑾在看到顾朝颜时略显诧异。四目相视,顾朝颜朝他微微点头。阮岚低语,“瑾哥……”“朝颜不会让我们失望。”听到这样的肯定,阮岚朝角落里多看一眼,心中冷然。此时的顾朝颜,满眼都是双膝跪地的楚世远。尚未开堂,案子未审,所有人都还站在那里,然而她的父亲却跪下了。这是给自己定罪了?顾朝颜心痛之余看向府门,裴冽还没到。这案子不能没有裴冽,她心急,双手暗暗捏攥衣角。啪!惊堂木响!“楚锦珏,跪下!”忽在这时,那抹鸦羽色的身影赫然出现,“靖王殿下莫急,皇上口谕!”堂上所有人闻言皆跪,裴冽大步而入,看到角落里的顾朝颜时微微点头。顾朝颜得其暗示,方才松了口气。“此案牵扯甚广,酌拱尉司司首裴冽协审。”口谕是给御九渊的,他领旨,“是。”众人起身,御九渊看向裴冽,“裴大人来的正是时候。”“靖王请。”御九渊回到座位,裴冽亦坐,陈荣还是原来的位置,且在这个案子上,他秉承多说不如少说,少说不如不说的原则,不打算过多掺和。在场的谁不比他官大,万一有反转他可吃不消。啪!惊堂木再响,御九渊黑目冷寒,“楚锦珏,你跪下!”“凭什么?”终于轮到他说话了。楚锦珏梗起脖子,红着脸,双眼冒火似的在那里喊叫,“我是原告,我与岳兄费尽力气找到证据,你也说过那些证据是真,为何不杀梁国细作?为何要抓我们?为何还要把父亲押到大牢里?难不成你是与梁国细作勾结的叛徒,才这样袒护他们!”看到这般模样的楚锦珏,顾朝颜真恨不得过去踹他一脚!说话做事也不用用脑子!主审位上,御九渊深深吸气,冷笑一声,“楚锦珏,你装的可真像。”旁侧,裴冽不以为然,“案子还没审,靖王不该早下结论。”“怎么?”“楚锦珏未必是装的。”裴冽漠声道。御九渊挑眉,“裴大人这段时间没在皇城,不知此案突变也正常。”“本官不在皇城,并不妨碍本官知道皇城里发生的事。”裴冽确实没想到楚锦珏至今还蒙在鼓里,“楚锦珏,你可知岳锋身份?”“什么身份?”楚锦珏愣了一下,“他是江湖人,路过河朔救我一命,还为这个案子立下大功!你们就不该……”“他是梁国细作。”自从知道顾朝颜是柱国公府丢失多年的嫡女,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难怪那日拱尉司寒潭小筑,她差点儿把楚锦珏扔到井里。实在太该扔进去洗洗脑子了!“谁?”楚锦珏狐疑看向裴冽,“阮岚?阮岚就是梁国细作,证据确凿……”“岳锋是梁国细作。”裴冽冷漠开口。冷不防的一句话,听的楚锦珏恍神。也就数息,他大怒,“裴冽,这大白天的你说什么胡话!岳锋不是梁国细作,阮岚才是!岳锋是证人,你们看到的证据都是他帮我找到的!”裴冽看着楚锦珏着急狡辩的模样,心生同情,“你与其在这里大吵大叫,不如问问你身边的人,他到底是不是梁国细作。”楚锦珏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岳兄,你告诉他们,你是不是梁国细作!”“不是。”岳锋由始至终平静。楚锦珏底气十足转回身,正要开口时却听旁边之人继续道,“我是梁国夜鹰,编号六九,岳锋。”堂上堂下皆无声,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楚锦珏蓦然转身,清澈无尘的瞳孔微微震颤,“岳兄,你,刚刚说什么?”“我想楚二公子应该听清楚了。”岳锋神色淡然看向楚锦珏,“你听的没错。”“不……不可能……”楚锦珏忽然笑了,抬手过去想要握住岳锋肩膀,却被其闪身躲开,“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我敢说,敢做,就敢认。”楚锦珏噎了噎喉咙,笑容都没来得及褪却,僵固在脸上,“岳兄,这里是公堂,你别开玩笑……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主审位上,御九渊看了眼陈荣。陈荣随即示意坐在后位的幕客。幕客得令拿出三页宣纸走过去,“这些证据,足以证明岳锋就是梁国细作,你仔细看看。”楚锦珏一把拽过宣纸,整整三页纸,密密麻麻几千字!堂上死寂,楚锦珏紧盯宣纸,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读,只看到半页便陷入到真正的震惊跟痛苦里,双手颤抖,青筋鼓胀。无人催促,由着他一页一页将上面的内容全部看完。“岳兄……这不是真的。”楚锦珏仍然抱有幻想,手里紧攥写着岳锋罪证的证词,满眼恳求看向男人。面对楚锦珏的乞求,岳锋只冷冷回了一句,“楚世远的儿子,不配与我称兄道弟。”“不可能……”楚锦珏摇头,“你救过我,你还帮我找到那些证据!你……”“那些全都是假的,全都是我骗你的。”“不可能,这不可能!”楚锦珏看着手里证词,又看向岳锋冷拒的神情突然发疯,“你怎么可能是梁国细作!”“够了!”堂上,御九渊突然拍下惊堂木,“岳锋,本王问你,你与楚锦珏是否早就相识?”“河朔之前,我与他素不相识。”岳锋冷漠道。御九渊冷哼,“把人带上来!”众人迟疑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被衙役从外面拽进来。“岳叔叔……”小男孩儿穿着干净,只是皮肤有些黑,左侧面颊有道深深的疤痕,像是被铁钩烫伤。“小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