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怕官,宴和安这一露面,不光张婆子胆寒,其他看热闹的街坊也噤若寒蝉,原先热闹的街巷瞬间安静了下来。
追在后头的孟氏手里还举着锄头,见状也停下脚步,不知道是不是还要继续追打张婆子。
误入邻里纠纷现场,宴和安登时头大:“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因何吵闹喧哗?”又叫孟氏把锄头放下,若是见了血那事儿可就闹大发了!
孟氏依言放下锄头,听到差役询问事情根由,便气鼓鼓将张婆子的所作所为细说了一遍,末了道:“我家拒了她的提议,她便怀恨在心,编排我家女儿是什么天煞孤星,克夫克母,这是诚心想要逼死我家女儿啊!我恨不得撕烂她那张臭嘴!”
张婆子狡辩道:“我是一片好意,她们却道是我家要吃绝户,说的忒难听!我这一时气狠了,随口嚷嚷两句,她便要拿锄头打死我!”
再说了,张婆子恨恨的想,那陆家女出生就没了娘,三年前又没了爹,身边只剩个没血缘的后娘,这还不叫克夫克母吗?妥妥儿的天煞孤星啊!要不是为了陆家的房子,她才舍不得叫自家的儿子冒险娶这祸害呢!
一片好意?宴和安都要气笑了,在场只要不是傻子的,哪个听不出来这张婆子的心思?居然还敢歪缠她是一片好意,莫非这人老了,脸皮也能厚过树皮了?
“你不是想吃绝户?”对这样的老货他一向没什么好脸,当下把脸一沉,冷眼盯着张婆子:“你敢发誓你没打陆家房子的主意?”
张婆子叫他那双眼睛一看,只觉得脚底板嗖嗖往上蹿凉气儿,否认的话到了嘴边儿又变了词儿:“这、这若是成了婚,就是一家人了,这儿孙孝敬长辈是应当的。。。。。。”
边上伸长了耳朵的街坊们都忍不住啐她:“这还不叫吃绝户?这张婆子好生不要脸!”
宴和安阴着脸,一手扶刀:“收起你那些糟污心思!婚姻是结两性之好,人家既是不愿意你就不该再歪缠,若是叫我知道你还在外败坏人家女儿的名声。。。。。。”拇指一挑,露出一小截雪亮的刀锋来。
“不敢不敢!”张婆子吓的汗湿衣背,连连摆手:“是我猪油蒙了心,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张婆子吃了教训灰溜溜的走了,宴和安才表明了身份。
孟氏得知这竟是宴小哥的兄长,又惊又喜,连忙要请宴和安去家里坐坐。
宴和安婉拒了邀请,据他所知陆家只有两个女人,他一个外男不好登门。本来今天这事儿该是他媳妇来做最为合适,只是刘氏一向不喜晏家之事,宴和安又没有什么其他女性亲人,无奈之下只得亲自前来。
本想暗中打探一二,看那陆氏女有无婚配。若合适便使人上门通个气,择了良辰吉日上门提亲。若是不合适,便权当没有这回事儿,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如今倒是不必问了,那张婆子都打着吃绝户的心思上门了,显见这陆氏女尚未婚配。
“不知令爱对我弟弟宴和景可有什么看法?”他一个大老粗,玩不来婉转迂回的那一套,索性直接摊牌了。
孟氏领会过来这话里的意思,瞬间呆住了。
南乔拿了个小耙子平整着土地,孟氏扛着锄头打外面回来,进门时不慎叫门槛绊了一下,吓的南乔扔了耙子冲上去,却见她一手扶住门框,又稳住了。
“吓死我了!”南乔这才松了口气,赶紧上去把锄头接过来:“这要是摔一跤磕在上头可怎么得了!”
孟氏忽然长吸一口气,长到南乔担心她会把自己憋过去,关切的伸手给她抚背。
“南乔!”孟氏缓过劲儿来,激动的双手握住南乔的手:“我方才做了件大事儿!”
母女二人四目相对,孟氏压低了嗓音:“南乔,你的亲事有着落了!上回救你的那个宴小哥你还记得吗?只要你点头,他们家就择日上门提亲!你不用去当宫女,也不用担心孙家了!”
南乔难得的呆住了,这就定下了?她还想着该怎么从县尊下手好解决孙家呢,结果孟氏告诉她没事儿了?
那个人,是叫宴和景吧?一个很有特色的蓝眼睛帅哥。南乔对他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为人颇机警,身手似乎不错,有一定同情心,还有就是面对女孩子的时候好像有点容易害羞。
毕竟两人统共就见了一回,能知道这些已经殊为不易了。如今这时代,成亲之前连面都没见过的比比皆是,好与不好全看父母与媒人有没有良心。
孟氏见南乔不说话,面上也没有如释重负的喜色,不禁忐忑起来,小心翼翼道:“你是什么意思呢?要是不愿意,我就回绝他家,咱不着急啊,慢慢来。”
其实是很急的,但孟氏不愿意再给南乔增加心理负担,尽量把事态往轻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