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吓她。”云舒尘勾唇一笑,拍拍那孩子的脸蛋,“这不还是冒着丝丝热气么。”
柳长老没有理她,问道,“你可知那日你在山坡上滚了多远?”
“七百二十三阶。”卿舟雪想了想,“从西南坡掉下来后,一直跑,遇见云长老。”
这个高度,□□凡胎,就算是她下落的姿势缓冲了大部分伤害,不会当场死亡,她也绝无再站起来的可能性。
更别说还能在雷劫的不断追踪下,狂奔那么远的路。
柳寻芹双眼微眯,忽而捉住她的手,在腕处毫不留情地划出了一道口子。卿舟雪吃疼,可是柳长老的手瞧着斯文纤秀,攥在她腕上的劲却大得很,纹丝不动。
鲜血顺着小孩的手臂留下来,她眼里因为疼痛而泌出的泪也挂在眼角,无助间,她下意识将目光投向较为熟悉的云舒尘。
云舒尘察觉到她的目光,略一思索,该不该装没看见呢。
平心而论,成为一个幼儿全心依赖的对象,并不算什么好事。
甚至是一件麻烦事。
也许是考虑到日后很有可能长期相处,也许是她现在的神态着实足够可怜。
云舒尘还是决定将这份不知何时产生的依赖之情,顺水推船。
“没瞧见你把孩子都吓哭了么?”
柳寻芹正观察那道伤口,聚精会神到如入无人之境,云舒尘一指戳在她肩膀上,她才回过神来。
她一抬头,正对上小孩湿润的眼睛。柳长老轻咳一声,松开了她的手,并以灵力完全愈合了那道伤口。
卿舟雪连忙把手抽回去,看样子恨不得整个身体都缩到墙里,警惕着柳寻芹。
柳长老负手起身,其实她体貌不过豆蔻少女,可惜常年跨着个脸,瞧着生人勿近。
“你伤口愈合速度是常人的数倍。”她下了定论。
“刚才那一道口子,不还是一道口子?”
“学修医道者,双眼所见与你不同。我能看见生肌之效。”柳寻芹的目光又忍不住挪到卿舟雪身上,似乎有些不甘心地问,“云舒尘。”
“此等体质罕见,医书上记载十分缺漏。你可把她借我一用?”
柳寻芹是九州赫赫有名的医仙,她醉心于此已然多年。
医仙性情孤傲,空有妙手并无仁心,平日看病救人全看心情。
遇着顺眼的来者不拒,倘若不顺眼的来求医,便是抬着滔天的富贵喊祖奶奶都没用。
她对于一些疑难杂症,罕见情形有极大的探索欲,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
卿舟雪这样的,便是云舒尘不去主动寻她,她也会过来好生研究一二。云舒尘也正好顺水推舟地将人请来,还能看看这个天命不凡小家伙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卿舟雪闻言一抖,忍不住又往云舒尘那边靠了靠。
她总感觉柳长老瞧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而是案上可以拆卸骨头切割肌理的鱼肉。
然而,温热的手心抚于她的头顶,力度不重,也许有几分慰藉作用。卿舟雪听到手的主人柔声说:
“她现如今这般怕人,还是算了。”
柳长老见状,也不再纠结,淡淡地点了点头又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开了几副调理的方子,便孑然离去,未置一言。